腊月二十九,除夕的前一天,哪怕是大雪纷飞,府城的街面上,人就还是不少的。
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欢快热闹的模样,穿红着绿的行人更是比往日多了不少。
李十月穿着一身儿她往日里绝不会穿的桃粉色的衣裙,头上戴着银簪子,走在街面上头,好一副娇俏少女的样子。
其实,以李十月的年纪,在此时早就该做娘了。
时下,做了娘的女子也少有穿这鲜嫩的桃粉色来的,着这娇嫩颜色的大多都是尚未及笄的少女。
倒不是说这年岁较长的女子不配穿鲜嫩的颜色,不过就是经历过人事,又做了娘的女子少不得会被家庭琐事以及孩子带累,穿起娇嫩颜色来,就没有未经人事的少女要好看就是了。
其实,过得好的人家里头,当了娘的女子穿桃粉着鹅黄衣衫的也是不少见的;
不过就是平民家中,少不得让媳妇操劳,又有娃儿要带,这般鲜嫩的颜色可不就带不起来了么?
而李十月她身形瘦小,过得事事还算顺心,这扮起少女来倒是不显得突兀。
不过,本该在李家屯和家人一起等着过年的李十月,为何这个时间了,却仍旧留在府城呢?
这就要从那一日李十月从将军府离开后说起了。
她和李秋天刚出了将军府,这天就飘起了雪花儿。
也是巧了,抬头看天的李十月就与斜对面二楼上的一人对上了眼。
这人是谁?
正是李青云!
原来那一日独自一人上了大黑山的李青云不知他如何寻得方向,竟是从府城的北向那城墙根儿底下寻了地方进了城去。
没用过所,没被检查,无人知晓。
进了城的李青云在这十来日的功夫里都做了什么,除了他自己之外,再就没有人知道了。
然后,在李家屯众人采买完,成群结队的从府城离开了。
李十月她却是在半路上,和李秋天他们几个人说了一声儿,就下了马,走小路又返回了府城。
李十月她为何回返府城?
其一,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段时日里必定会发生大事!
倘若她回了李家屯,那想再得到有关王府的消息可就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如此关键的时间节点,她必须得留在府城!
第二,镇北王大概率是要死了,那么他何时死?
他死了之后,这关系到下一任的安东之主到底是谁!
安东之主是谁,可就关系到李十月往后的身家性命!
第三,李十月可不会认为镇北王就要死了,刘潭能没有后手!
刘潭必定会下手的!
刘潭在一开头愿意帮助严雪菲给镇北王下毒,那么,刘潭他就是望着镇北王去死的!
死于此时的镇北王,是刘潭上位的最好时机!
李十月为了往后的权势,那自是要上杆子寻那“从龙之功”的啊!
哪怕刘潭没有和她说些什么,但这点子眼力劲儿总得有的,万一,用得上她呢?
第四么,她也在寻一个机会。
回到了府城的李十月就进了成衣铺子,给自己买了一身儿粉色儿的衣裳,请人给自己梳了时下城中流行的发式,插上了银簪子,带上了滴里当啷的耳坠子和手镯,扮起了平民家的女娘来。
她尽量把自己与往日里截然不同的形象上打扮,势必让不熟悉她的人打眼一见根本就瞧不出来她是李十月!
可是巧了,装扮成这般模样的李十月在府城各处打听消息的时候,竟然与李青云再次相遇了!
四目相对之下,李十月只对着李青云微微点头,就错身而去了,与第一次在将军府门外见到的时候一样。
可谁能想到,腊月二十九,拐着篮子走在街面上的李十月竟然再一次的与李青云相遇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李十月心里都不自禁的觉得:“别是他跟踪我吧?”
所以,这一回李十月走上前,和李青云搭上了话。
两人找一家人不少的酒肆,于角落里空着的方桌前坐下了。
然后,李十月她就跟着李青云混了!
腊月三十,除夕夜。
李十月穿上了一身墨色的夜行衣,梳了男子发髻,拿黑色的面巾捂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来。
腰间挂着柴刀,发髻里头藏着“来自东方不败的绣花针”,靴筒里头还有一把匕首的李十月,她跟着也是浑身漆黑以黑色面巾遮面的李青云跳窗上了房顶,不过几下子跳跃,两人就出了客舍向着镇北王府去了。
李十月他们很幸运,他们在各家的屋顶上来回奔走时,这时候并没有下雪。
至于镇北王王府自然不是那么好进去的了。
但是,架不住刘潭给他们提前透露了王府侍卫换防的时间和具体的位置啊。
正所谓,外贼易挡,家贼难防!
知道了这个,李十月和李青云两人进了王府后,就如入无人之地,“嗖嗖”的翻进了院墙,再上房顶,来回跳跃之下,很快就到了灯火通明的一个院子外。
在阴影之处等了许久,李十月都觉出自己个儿的脚要冻得无甚知觉了的时候,换防的兵士才从这个院子里头走出来。
趁着下一拨兵士来前这十几息的功夫,李十月活动了一下脚腕,跟在李青云的身后再次翻墙入内,藏在内院院墙角落的阴影之中,只用了两息的功夫二人九跨过院子,又上了房顶!
全身都伏在房顶上头,李十月和李青云两人才在背面藏好自己个儿,换防的兵士队伍就走进了院子里头来。
这时候,天上的雪就又下了起来。
李十月她小心的扒开屋顶的瓦片,看了一眼对面的李青云,李十月在心中不得不感叹:“小看这道士了!
不是,我这开了外挂的,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土着!”
是的,李十月这一路跟着李青云,是真的觉得自己个儿比不上他的。
这李青云少说得有五十来岁的了,可竟然能和她这个开了外挂具有内力的人一般上蹿下跳不带喘不说,之前在院墙外头的阴影之中站了得有两刻多钟啊,他竟然脚不麻?
不过,没等李十月在心中吐槽多少,翻开的瓦片下头,就飘出了话语声儿来。
透过这被扒开的瓦片露出来的缝隙,李十月低头去看,就看到了半倚在锦被上的镇北王此时此刻形如枯槁的模样!
李十月心中很是吃惊,她想过中了毒的镇北王会不好看,但她是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从镇北王的面色上看到了一丝丝死气!
“哈哈!”
李十月赶紧低头去看,就见站在离着镇北王所坐的矮榻不远处的王妃赵长英正在大声儿的笑,还一声笑得要比另一声响亮。
“哈哈!哈哈!哈哈!”
从这几声笑里是能听出赵长英她是真的高兴的,笑声之中的喜悦之情,是个人那都能听得出来。
这屋里除了镇北王和赵长英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管家。
管家他很是诧异的看着赵长英,要知道,之前赵长英可不是这般的模样,而是一副担忧镇北王的心疼,那话里话外的关心,谁听着都觉得真真儿的。
甚至之前,赵长英还给镇北王说:“......我给祖父写了信,询问家中是否有这不老药来!
我犹记得年少时,宪宗曾于祖父大寿之时送过两颗不老药给祖父贺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