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万里归途·遥遥无期
离开了倭国海岸，艾丽丝娜驾船向着西北前进，想要经过东国海域到达北境。
身后倭国的大地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凄凉，焦黑一团，时不时还有烟雾升起。
“哈哈——”
艾丽丝娜突然爆发出了一阵不知意义的笑声，塞莉不解地看着她，待其笑完了才问道：
“艾丽，你笑什么？”
“我们之前不是说宗教的事情吗？”
“咋啦？”
“东国其实有很多这样那样的宗教，总结一下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儒释道三教，倭国人向我们学习了东国化的佛教，引进了儒家文化，却没有大规模引进道家。”
“嗯？也许是他们不喜欢？”
“道家教我们，退一步海阔天空，你看看，他们退一步，会退到什么地方去？”
“嗯……海里？”
“对咯！我们所说的海阔天空，是一个豁达的境界，而不是物理意义上退到海里去，他们其实不算小国，但国土狭长，还躺在地震带上，他们没地方退，所以老道士和他们说话，他们很难理解啊！”
“这真是个地狱笑话，不过蛮好笑的。”
艾丽丝娜此刻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很难说是一种理解，只能说是一种解释。
“我明白这个国家为什么时不时就要外出劫掠征战了，他们似乎明白，在这一片孤独的土地上，他们随时会死，他们无路可退，故而只能拿命来博，赌一赌未来的国运。”
“国运这个事情可以赌吗？”
“大部分国家不敢赌，但他们敢，而且他们赌对过，赌对过与大清的战争，赌对过与罗刹国的战争，但国运的持续，不能一直靠赌，因为再厉害的赌手，也会有失手的那一天。”
……
大海上继续漂泊，这一路走来，艾丽丝娜感慨自己的遭遇。
“我这两年真是犯了什么天条了才会如此！一切都显得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到了天竺，莫名其妙地又在海上漂了这么久！”
从杀人的那座岛上带来的食物已经耗尽，每日生鱼吃的牙龈红肿，加之刀伤复发，艾丽丝娜只感觉自己已经没了半条命，整个人虚弱无比。
好在塞莉还算健康，随时都在照顾着她，情况也还算能维持。
其中有一次，塞莉趁着艾丽丝娜熟睡，悄悄上岸，在一座不知名的海边城市找到了一家药店，死活弄了些抗生素和维生素片上船，这才暂时缓解了艾丽丝娜的伤情和两人的夜盲症。
不过对此塞莉受到了艾丽丝娜的严厉评判。
“这都快到了你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怎么办？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要成长起来！”
塞莉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
一路走来，塞莉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成长，原来那个弱不禁风的矮小女孩，此刻却也变成了艾丽丝娜的依靠。
不过她也有些惶恐，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也能杀人，也能拿起枪械来战斗，无论是丧尸还是人类，被自己打中时似乎都一样，一样的血肉横飞，一样的凄惨无比，自己好像也变得残酷无比。
何谓成长？成长就是某一天，一个人感觉自己那炽热的心突然凉了下来，那种凉下来的瞬间，就是成长。
塞莉感到自己的心已经很久没有炽热过了，哪怕是杀戮，也从一开始的心脏怦怦跳，变成了毫无波澜，不过要说自己的心什么时候凉下来的，她也说不明白。
也许是在地堡？也许是在海上？
她只知道，当海上的太阳每日升起的时候，她会感激，自己在这个世界又活了一天，身边还有着自己喜欢的人。
可，每日醒来之时，自己满眼是泪，一个弱小的人成长了，但似乎充满了伤痛。
“所谓成长，不过满眼泪光。”
……
这天白天，艾丽丝娜只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体力，她终于开口向塞莉道了歉：
“对不起，塞莉。我只是很担心你。”
“我知道。”
塞莉怎么会生艾丽丝娜的气呢？两人相视一笑，吃着生鱼，说着到达北境后的展望，谈论着未来的生活。
“去了你就在国防线里待着，我外出打仗，回来一定都会给你带东西的，和在地堡内一样。”
“好。”
一切似乎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到了夜晚，海面上再次刮起狂风……
白天还温柔的大海瞬间变了脸，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在怒吼，它无情地撕扯着海面，原本平静的海浪瞬间被高高掀起，形成一道道滔天巨浪。
小船艇在这汹涌的波涛中就如同一片脆弱的树叶，被肆意抛起又重重落下，艾丽丝娜依旧是驾驶船艇，想要把船头对准海浪袭来的方向，可这次海浪的方向十分随机，自己只感觉无从适应。
“妈的！塞莉！抓好！巨浪来了！”
艾丽丝娜和塞莉惊恐地抓紧船舷，试图在这剧烈的颠簸中保持平衡，但这一切都是徒劳。一个巨浪打来，小艇再也不堪重负，瞬间被掀翻，两人一同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海水瞬间灌入口鼻，艾丽丝娜拼命地挣扎着，双手在黑暗中乱舞，试图抓住任何可以救命的东西……
“啊！塞莉！你在哪里？”
浮出水面的艾丽丝娜四下张望，几乎哭出了声音。
“别怕！我没事！快过来！”
循声望去，塞莉正抓着已经侧翻的小艇，在海上漂着，艾丽丝娜笑了一声，连忙使出全部力气向着对方游去。
在一番苦苦挣扎后，她们身体随着海浪起伏不定，意识也在这冰冷与恐惧中逐渐模糊，可他们还是死死地抓住船体，不让自己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她们脸上时，艾丽丝娜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而又宁静的沙滩。
身旁的塞莉仍在昏迷之中，艾丽丝娜强忍着身体的疲惫与酸痛，轻轻摇醒了塞莉。
两人环顾四周，只见荒岛四周被茂密的树林环绕，远处不时传来阵阵不知名的鸟鸣声。
顶着浑身的伤痛，艾丽丝娜和塞莉互相搀扶，在岛上转了一圈，这才意识到，她们在海浪的推送下，漂泊到了一个荒岛之上。
船体上的东西早就不翼而飞，油箱也被灌入了水，已经无法开动。
“干！就这么对我是吧！我他妈服气了！我只是想回家！怎么就这么难呢！”
艾丽丝娜崩溃了，她痛苦地大喊，控诉着上天的不公，塞莉也是哭得不行，但还要安慰她。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大海不会同情一个崩溃的人。
不想死的话，日子还是得过，缓了几天后，艾丽丝娜和塞莉在海上捕鱼，利用海边的垃圾手搓了蒸馏系统，收集岛上不多的淡水度日。
她们搭建了庇护所，过上了野人般的生活。
有一天，在又一次尝试利用手搓的船只渡海失败后，艾丽丝娜被卷回了海滩。
站在高处，艾丽丝娜她回头看了一眼跟随着自己的塞莉，随后眺望着西方，大喊道：
“虽然遥遥无期！但我一定回到彼岸的！一定！只因我从来没放弃过！东国！我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