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疲惫不堪地走进山洞,将湿漉漉的装备都取下来,准备晾干。
林泰把自己的步枪放在一旁,借着昏暗的火光,他仔细检查着这把陪他出生入死的武器。突然,他发现步枪的枪托裂了一道缝,这一发现让他的心瞬间揪紧。
这把枪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杀敌的工具,更是他的战友,是他在战场上的依靠。如今枪托出现裂缝,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它还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吗?
他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但很快又坚定起来。他知道,在这荒郊野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修复。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用手护着微弱的火苗,开始烤着一小团胶水。火苗在雨中有些摇曳不定,但他的手却异常稳定。
胶水逐渐融化,他小心翼翼地将胶水涂抹在裂缝处,然后用力将裂缝两边按紧。虽然他知道这样粘住并不牢固,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强让枪还能用。
夜已深,雨终于停了。刚刚还在肆意咆哮的狂风也渐渐安静下来,只偶尔轻拂过山洞,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经历了白天的暴雨和山洪,又忙活着整理装备、休息恢复,队员们都已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在山洞里轻轻回荡。
林泰起身,轻轻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坐着而有些僵硬的身体,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步枪。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枪支,确认完好后,将子弹上膛,动作熟练而沉稳。
走出山洞,一股清新而带着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原本有些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月色如水,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清冷的光。林泰走到岗哨位置,双脚稳稳地站定,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他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夜里,危险可能随时潜伏,容不得半点松懈。
过了后半夜,厚重的乌云彻底散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掀开。浩瀚的星空如同一块镶嵌着无数钻石的黑色幕布,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林泰眼前,亮得刺眼。
那一颗颗星星,大的、小的,明的、暗的,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苍穹之上,仿佛在诉说着宇宙的神秘与浩瀚。
林泰微微仰起头,目光被那熟悉的北斗七星吸引。七颗星如同镶嵌在夜空中的宝石,闪烁着璀璨而稳定的光芒,按照勺子的形状排列得整整齐齐。
看着这北斗七星,林泰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突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任务简报上的地图坐标。
那是几天前,在接到占领交通枢纽任务的时候,他仔细研究过那份任务简报。地图上的坐标密密麻麻,每一个都代表着关键的地点和路线。
当时,他花费了不少时间去记忆那些复杂的坐标,可总是觉得有些难以完全掌握。而此刻,眼前北斗七星的排列形状,竟和任务简报上的一组关键坐标排列一模一样!
天亮后,当第一缕晨光如同轻柔的纱幔,小心翼翼地透过云层,缓缓洒落在这片饱经战火摧残的大地上时,林泰结束了后半夜的站岗任务。
山洞外,夜的寒意还未完全褪去,带着丝丝缕缕的潮湿,萦绕在他的身旁。他下意识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那是长时间在黑暗与警惕中熬出来的疲惫。
眼皮沉甸甸的,每一次睁开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接着,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 “咔咔” 声,试图驱散一夜积攒下来的疲惫。
然而,那深入骨髓的劳累,却不是简单的动作就能轻易消除的。
山洞里,队员们也陆续从睡梦中醒来。他们的睡姿各有不同,有的蜷缩着身体,仿佛还在抵御着梦中的寒冷与危险;有的则大大咧咧地伸展着四肢,却难掩脸上的憔悴。
王虎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还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梦话;李勇则默默地坐起身,眼神中透着一如既往的沉稳,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行装。
大家都明白,经历了之前的种种艰难险阻,此刻终于能接到撤回后方休整的命令,实属不易。
就在这时,上级的命令传来,让他们撤回后方休整。刹那间,大家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连日来,他们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奔波,时刻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每一次任务的执行,每一次与敌人的交锋,都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此刻,那安稳时光的盼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缕曙光,照亮了每个人疲惫的心灵。张冲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大声说道:“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啦!”
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卡车早已在洞口等候,发动机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轰鸣,仿佛在催促着他们赶快启程。队员们有序地登上卡车,脚步虽略显疲惫,但却透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坚定。
林泰最后一个上车,他站在洞口,回头久久地看了看那处暂避风雨的山洞。山洞的洞口在晨光中显得有些黯淡,洞口的岩石上还残留着雨水冲刷过的痕迹。
他心中默默记下这段经历,那山洞见证了他们在困境中的相互扶持,见证了无数个紧张而又充满希望的时刻。
卡车缓缓启动,车轮在泥泞的地面上滚动,扬起阵阵尘土。尘土弥漫在空气中,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
他们沿着崎岖的道路前行,窗外的景色逐渐展开。原本应该是生机勃勃的大地,此刻却像是被死神光顾过一般,呈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焦土。
土地被烧得漆黑,干裂的缝隙如同大地痛苦的伤口,纵横交错,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林泰望着这片焦土,心中一阵悲凉。他想起曾经执行任务路过这里时,大地一片葱茏,田野里的庄稼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人们在田间辛勤劳作,孩子们在路边嬉笑玩耍,那是一幅多么安宁祥和的景象。而如今,一切都已被战争的铁蹄践踏得支离破碎。
路边的电线杆歪斜着,仿佛一位历经沧桑、摇摇欲坠的老人。
它们曾经笔直地挺立着,为这片土地输送着光明和希望,那整齐的排列如同守护这片土地的卫士。
而如今,在战火的洗礼下,它们变得残缺不全。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垂下来,无力地耷拉在半空,偶尔被微风轻轻吹动,发出呜呜的声响,好似在为这破碎的世界哭泣。
林泰望着这些电线杆和电线,心中满是感慨。他仿佛看到了曾经这里的繁华,看到了人们在明亮的灯光下幸福生活的场景,而现在,只剩下这破败的景象。
随着卡车继续前行,远处的村庄渐渐映入眼帘。
林泰的心猛地一沉,那曾经炊烟袅袅、充满生活气息的村庄,如今只剩下几堵黑乎乎的墙,仿佛是岁月留下的残垣断壁,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繁华与如今的落寞。
烟囱孤零零地立着,像一个孤独的守望者,见证着这里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凄凉。
林泰仿佛能听到曾经村庄里传来的欢声笑语,能看到人们围坐在烟囱旁取暖聊天的温馨画面,而现在,一切都已化为乌有。
卡车终于缓缓驶进营地,扬起的尘土还未完全落下,林泰便率先跳下了车。连日的奔波与艰辛,此刻在踏进营地的瞬间,稍稍有了一丝缓解。
他深吸一口气,熟悉的营地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着泥土、汗水和硝烟的味道,虽然并不芬芳,却让他感到安心。
可他的心中却仍萦绕着一路上所见的满目疮痍,那些焦土、歪斜的电线杆和破败的村庄,如同沉重的石块,压在他的心头。
刚走进军需处,负责发放物资的中士便热情地招呼道:“林队长,可算把你盼回来了。来,这是给你新领的军装,质量可好了。”
说着,便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军装递到林泰手中。
林泰接过,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崭新的布料,触感顺滑而挺括,与身上这件历经战火、满是破洞和污渍的旧军装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心中暗自想着,这下能体面点了,在战友们面前也能更有精神了。
然而,当他询问靴子的时候,中士却无奈地耸耸肩:“林队长,实在对不住,靴子的补给还没到,您还得接着穿原来那双。”
林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靴子,鞋底已经磨得薄如纸片,好些地方都快透了,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地面的石子硌脚。
他能清晰地看到鞋底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沟壑,那是无数次在战场上奔波留下的痕迹。但他只是轻轻点点头,没有丝毫抱怨,在这物资匮乏的战场上,有得穿就已经不错了。
他想起那些在前线连基本物资都无法保障的战友们,自己能有这双虽破旧但还能穿的靴子,已经是幸运的了。
回到自己的帐篷,林泰将新军装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铺上,仿佛那是一件珍贵的宝物。随后打了一盆水,准备好好擦洗一下身子。
他缓缓褪去上衣,镜子里的自己满身疲惫,古铜色的肌肤上满是尘土和汗渍。那尘土仿佛已经和皮肤融为一体,每擦去一点,都能看到下面原本健康的肤色。
而当他的目光落在肋骨处时,不禁微微一怔。
那里一大块淤青已经变成了暗黄色,边缘还透着丝丝的紫色,那是之前执行任务时被敌人击中留下的痕迹。他轻轻用手指触碰了一下,仍能感觉到隐隐的疼痛,
林泰像往常一样早早起身,简单地活动了一下筋骨,便朝着训练场走去。
经过前两天的休息,他身上的疲惫已消散不少,只是肋骨处那片暗黄的淤青偶尔还会提醒他之前战斗的残酷。
当林泰踏入训练场时,远远便瞧见一群崭新的身影。原来是连队补充了五个新兵,他们整齐地站成一排,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青涩。
林泰走近细瞧,这几个新兵看起来都不到二十岁,稚嫩的脸庞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中却满是对军营生活的憧憬与紧张。
其中有个皮肤白皙、身形略显单薄的小子引起了林泰的注意。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枪,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枪身却还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显然连枪都拿不稳。
林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初入军营的自己,同样带着紧张与不安,在陌生的环境中努力适应。
林泰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那个小子面前,温和地说道:“放松点,别太紧张。来,我教你装弹匣。”
说着,他从腰间取下一个弹匣,拿起枪,一边示范一边耐心讲解:“看好了,先把弹匣对准枪身的卡槽,然后用手掌根部用力一推,听到‘咔哒’一声,就说明装好了。” 那小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盯着林泰的动作,眼神中满是专注。
林泰示范完毕,将枪和弹匣递给那小子,说道:“你来试试。” 那小子深吸一口气,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枪和弹匣,按照林泰刚才的动作,试图将弹匣装入枪身。
可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抖得更厉害了,弹匣几次都没能对准卡槽。林泰注意到他颤抖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慌,第一次难免会紧张,慢慢来。”
那小子涨红了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咬着嘴唇,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手。林泰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接触枪支时的情景。
那时的他,也是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生怕自己做错什么。他知道,对于这些新兵来说,适应军营生活、克服内心的恐惧需要时间。
林泰拍了拍那小子的肩膀,说道:“我第一次摸枪的时候,比你还紧张呢。这都是正常的,多练练就好了。
你心里别老想着这是上战场的武器,就把它当成你的伙伴,熟悉它的每一个部件,慢慢地,你就能掌控它了。” 那小子听了林泰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手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抖得厉害。
这一次,他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将弹匣对准卡槽,然后用力一推。“咔哒” 一声,弹匣顺利地装入了枪身。
那小子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着林泰说道:“班长,我装好了!” 林泰微笑着点了点头,鼓励道:“不错,有进步。
夜,如墨般浓稠,将整个营地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经过一天的训练,新兵们带着疲惫与对未来的憧憬,渐渐进入梦乡。
林泰也回到帐篷,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尽管身体放松下来,但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的神经仍保持着一丝警觉。
突然,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夜的宁静,在营地的上空疯狂地回荡。林泰瞬间从床上弹起,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敌军飞机来轰炸了!
他迅速穿上靴子,抓起放在枕边的军帽,冲向帐篷外。
月光下,营地一片混乱。老兵们动作娴熟而迅速,一边大声呼喊着新兵,一边朝着防空洞的方向跑去。
新兵们则大多还处于懵然状态,睡眼惺忪地从帐篷里钻出来,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
林泰一边跑,一边留意着那几个新兵。他看到那个之前连枪都拿不稳的小子,此刻正站在原地,身体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脸色煞白如纸,眼睛瞪得极大,
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和未知的危险吓傻了。林泰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大声吼道:“愣着干啥!快跟我走!” 说着,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往防空洞奔去。
一路上,敌军飞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仿佛恶魔的咆哮。
炸弹的呼啸声也不时传来,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地在颤抖,火光在远处的夜空闪烁。
林泰能感觉到身边新兵的手冰凉且湿漉漉的,那是被恐惧浸透的汗水。
终于,他们冲进了防空洞。防空洞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灯光昏暗而摇曳。
老兵们有序地找好位置蹲下,而新兵们则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缩在角落,身体紧紧地蜷缩在一起。那个小子更是把自己藏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得低低的,仿佛这样就能躲避所有的危险。
爆炸声越来越近,每一次震动都让防空洞的墙壁微微颤抖。新兵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恐惧的情绪在防空洞里迅速蔓延。
林泰看着这些新兵,心中一阵心疼。他知道,对于这些还未真正经历过战争残酷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空袭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林泰从口袋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那是他一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他走到那个小子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压缩饼干递到他面前,轻声说道:“吃点东西,别慌。”
那小子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他接过压缩饼干,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甚至连包装纸都没撕就直接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地嚼着,仿佛那不是一块饼干,而是救命的希望。
轰炸持续了漫长的半小时,每一声巨响都如重锤般敲击着众人的心脏。在防空洞里,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也被紧张与恐惧填满。
新兵们即便在林泰的安抚下稍稍镇定,但那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躯,仍泄露着内心的惊惶。
而老兵们则神情凝重,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当最后一声爆炸声渐渐远去,营地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林泰率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坚毅地说道:“走,出去看看情况。”
众人鱼贯而出,眼前的景象宛如末日的画卷。原本井然有序的营地已面目全非,硝烟弥漫,呛人的气味直钻鼻腔,熏得人眼睛生疼。
残破的帐篷东倒西歪,设备和物资散落一地,曾经熟悉的场景被彻底摧毁。
林泰目光扫过营地的各个角落,当看到炊事班所在的位置时,心猛地一沉。
那里只剩下一片废墟,炊事班的帐篷已被炸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些烧焦的木头和破碎的帆布在微风中无力地晃动。
他快步走向废墟,心里清楚,这意味着他们的食物储备遭遇了重大危机。
战友们也纷纷围拢过来,眼神中满是忧虑。大家开始在废墟中仔细翻找,试图找到一些还能用的物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儿有半袋面粉!”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只见那半袋面粉被一块被炸飞的铁板压着,虽然袋子破了一些,有不少面粉洒了出来,但剩下的也足够让大家垫垫肚子。
林泰看着那半袋面粉,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着如何利用这点有限的资源做出食物。此时,天空中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滴打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
他灵机一动,喊道:“快,接点雨水,咱们把面粉和成面团!” 大家迅速行动起来,有的找来锅碗瓢盆接雨水,有的小心翼翼地将面粉收集到一起。
雨水渐渐汇聚,大家七手八脚地将面粉和雨水揉在一起。由于条件简陋,没有案板,大家就直接在地上铺了一块干净的布,用手反复揉搓着面团。
那面团起初松散,在众人的努力下,逐渐变得紧实起来。新兵们虽然还带着空袭后的余悸,但在这个过程中也逐渐冷静下来,认真地参与到揉面的工作中,仿佛这样能让他们忘却刚刚的恐惧。
面团揉好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该如何把面团弄熟呢?大家环顾四周,这时,有人指着一辆还能勉强发动的卡车说道:“用发动机外壳烤!”
林泰点点头,大家便把揉好的面团分成小块,小心翼翼地贴在发动机外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