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皓清盯着地上两具傀儡的残骸,指尖在手臂上轻轻敲击,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五年前在杜州被追杀,会不会根本不是蓄谋?”
他顿了顿,眼神沉了下去:“或许我们当年杀了吴砚之之后,孤山那边早就有人暗中接手,继续用往生傀儡术炼造傀儡,而你恰好误打误撞闯进了他们的修炼之地,才会被人一路追杀。”
元申闻言一怔,随即抬手扶住下巴,眉头紧锁着陷入沉思。
过往的片段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当年杜州孤山突如其来的追杀、对方诡异的身手、他越想越觉得心惊,良久才缓缓开口:“还真有这个可能。”
声音里带着几分后怕:“当年师爷特意让我留在杜州,务必找到吴砚之的尸体,可我把那一带翻遍了都没见着踪迹,反倒平白无故遭了追杀,现在想来,那些人恐怕就是为了灭口。”
说到这里,元申猛地抬头看向孟皓清,双眼骤然瞪大,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
孟皓清迎上他的目光,脸上满是愁容,缓缓点了点头,将他未说出口的猜测彻底证实:“也就是说,当年吴砚之根本不是败亡而死,而是主动求死。
他死后,有人把他的尸体炼成了傀儡,甚至继承了他的往生傀儡术,在这五年里一直躲在暗处偷偷炼造傀儡。”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满是焦虑:“这才是最麻烦的——鬼知道这人五年间到底炼成了多少具傀儡,要是数量多到一定程度,后果不堪设想。”
元申听完,重重吐出一口气,脸上满是凝重:“难道真的有人继承了吴砚之的疯狂?
不仅要学他的往生傀儡术,还要完成他搅乱天下的野心?”
他越说越觉得心头发沉:“这事儿太棘手了。
你刚才也看到了,现在的傀儡比五年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如果真的炼出了大量这种级别的傀儡,那岂不是……”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孟皓清仰头望着屋顶的木梁,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我们不妨先预估一下数量。如果……如果现在已经有了三万具这样的傀儡,你觉得会怎样?”
“三万?”
元申猛地睁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连摇头,似乎根本不愿接受这个数字。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就凭这种傀儡的强度,再加上三万的数量……别说只是将整个东都掀翻,就算是想把大尉的江山彻底荡平,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这些傀儡不知疲倦、不怕伤痛,只会一门心思地破坏,根本没法用常规手段抵挡。”
孟皓清默默点头,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说“三万”已经是往少了估。
往生傀儡术的炼制本就耗费心力,可若是有人五年间不眠不休地钻研、炼制,再加上可能掌握了更高效的方法,最终的数量恐怕远不止于此。
他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声音里满是无奈:“想要对付这种程度的傀儡,就算是在不要命硬拼的情况下,也得是八品武夫以上的修为才有胜算。
可你想想,我们上哪儿去凑这么多八品武夫来迎战?”
他苦笑一声,眼神里满是疲惫:“更何况,我们都是有血有肉、会疼会累的活人,跟那些没有痛感、不知恐惧的傀儡比起来,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与此同时。
幽深的山洞内,只有岩壁缝隙中渗进的微光,勉强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铁锈与腐木的气息,在寂静中缓慢流动。
地面上,一道黑色身影盘腿而坐,宽大的黑袍将周身裹得严严实实,连兜帽都压得极低,阴影完全遮住了脸庞,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膝上的一块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纹路,在微光下泛着冷光。
忽然,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带着玩味的弧度,声音低沉而沙哑,像砂纸摩擦木头般缓慢响起:“孟皓清……看来这五年,你也成长了不少。”
话语间,他似乎能透过重重山脉,看到远方私宅中的景象,语气里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轻嗤:“没费多少力气,就杀掉了我炼造的一具傀儡。
不过,别着急,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顿了顿,指尖敲击着令牌,发出清脆的声响:“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若有若无的“嘎达”声从他身后传来,像是无数关节在同时转动。
顺着他的身影向后望去,只见山洞深处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影——那全是与董寅一样的傀儡。
它们身形僵直地立在原地,双眼漆黑一片,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将原本就宽敞的山洞挤得满满当当。
山洞的尽头隐在黑暗中,根本望不见底,可即便是能看到的区域,傀儡也排得没有一丝空隙,数量多到让人根本无法计数,只能从那一片黑压压的身影中,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黑袍人缓缓起身,动作带着几分不似常人的优雅,又透着一丝诡异。
他缓步走到最前方的一具傀儡面前,那具傀儡身形比其他傀儡更为高大,周身的黑气也更浓郁。
黑袍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挑起傀儡的下巴,迫使它抬起头。
那张脸轮廓分明,若是孟皓清在此,定会瞬间瞪大双眼,满心震惊。
因为这张脸,赫然是五年前就该身死的吴砚之!
黑袍人盯着吴砚之的傀儡面容,声音里带着几分蛊惑的轻柔:“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征服整个大尉了。”
他指尖轻轻划过傀儡冰冷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我们发起进攻,让这天下彻底乱起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