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跃民叹口气,“唉……”
李明心凉半截,脸跟着白了几分,
“咋了?你小子不是跟首长顶嘴了吧?我刚怎么跟你叮嘱的?要诚恳认错,姿态放低,我知道你小子背景深厚,但也不能这么胡来,不说有事往我身上推……”
钟跃民看着一脸担忧的连长,有些感动,道:
“连长,没啥大事,首长就是找我谈谈话,聊聊天,现在可以回去了。”
“真的?”
“那还能有假!”
“……不是,那你叹什么气?”
“我问首长邀功,首长没同意,说功过相抵”,钟跃民一摊手,挺委屈,
“你说我们几个长途跋涉,端掉了‘敌人’的老巢,让红军来了个惊天逆转,反败为胜,既有功劳又有苦劳,结果啥也没捞到,你说不得叹气。”
李明气得打人一拳,
“你小子故意的是不是?捅了这么大篓子,还要邀功,也就是首长大人大量,我要是首长,你早该卷铺盖滚蛋了。”
原来虚惊一场,害他这胆战心惊,这小子真不是人。
“走走,你小子得好好请我吃一顿”,李明拽着人离开,
“这些天为你事操心的,吃不下去睡不着,我跟我媳妇吵架也没这么揪心,你看看我,都瘦了四五斤……”
回到连队,钟跃民跟张海洋三人事儿一说,满囤明显是松口气,真要因为这事提前退伍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人,毕竟家里父母,下面弟弟妹妹都还指望他来养活呢,
张海洋混不吝,
“跃民,你说这李叔也太抠门了,咱替他挣了这么大个面子,他也是脸上有光,我可听说了,李叔跟蓝军那边首长见面时,那是红光满面,笑得嘴咧到耳根子去了,春风得意,完了咱什么也没捞到。”
“行了,你想要什么功?”
钟跃民道:
“都是大头兵,给你个连长当,你敢接手啊?咱干这个,本来就不是争功去的,就为打击下蓝军的嚣张气焰,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过我在首长面前把满囤和宁伟提了一嘴,也算露个脸,对你俩以后留部队当个士官有好处。”
满囤憨笑,
“跃民,谢谢了啊!”
——
——
时间转眼来到1973年下半年,眼下服兵役陆军兵种就是两年,没有意外,他们四人都留部队了,他钟跃民如今成了钟班长,满囤去了四班当班长,宁伟给他当副手,副班长,两年的部队日子,每天就是不停地训练,训练,宿舍、食堂、场地,三点一线来回转,
临近春节,服兵役期间是回不了家的,这留部队了,就有了探亲假,两年没回了,哪有不想家的,都张罗着回去,宿舍里,钟跃民和宁伟收拾着行李,今年春节准备回去,
满囤过来串门,
“跃民,宁伟,你们明儿个就要走了,明儿俺去送你们,俺刚跟食堂那边师傅打过招呼,把那辆拉菜的三轮车借来用用,到时把行李一装车斗,直接去车站。”
“满囤,不用这么麻烦!”
钟跃民道:
“我俩没什么行李,一早五点火车,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不碍事的,你就让俺去!”
满囤道:“自从你来部队后,俺没少受你照顾,俺也没啥大本事,报答不了什么,就做点力所能及的。”
钟跃民把行李放一边,
“满囤,你啊就是跟我们太客气,什么报答不报答,你给我们几个洗被褥、缝补衣服,我们说谢了嘛?大家都兄弟,别见外。”
“就是,师傅!”
宁伟道:
“你还天天教我练拳呢。”
正说着,张海洋也来到宿舍,一进门,
“呦,哥几个都在呢!”
大咧咧进来,“你们动作倒是快,这就收拾上了。”
钟跃民瞥了眼,三人保持一致,都没搭理,
“哎,我说,你们这啥态度?”
张海洋道:
“我好歹也是军区总部的干部,就这么对待首长的?领导下连队看望战友,连杯水都不倒,是待客之道嘛?”
钟跃民呵声,把人打量一眼,
“张海洋同志,你可是腐败了,瞧瞧这肚子,圆了一圈了,还是少喝点水,减肥要紧啊。
你这天天坐办公室,喝茶看报,跟办公室里的女兵打情骂俏,乐不思蜀,怕是早就忘了我们几个兄弟了吧?”
“去你丫的!”
张海洋没好气,
“跃民,你可别污蔑人,我坐办公室不假,那天天忙的跟二孙子一样,还喝茶看报,哪有那功夫,女兵是有不假,但都是四五十的大妈、阿姨,那天天跟我唠叨,小张啊,把地儿扫一下,小张啊,去打点水去,小张啊……”
耳朵嗡嗡的,我睡觉他娘都是这小张,说真的,我宁愿待连队,在总部可遭罪死了。
钟跃民一笑,“那怨得了谁,谁叫你有个好爹呢。”
满囤道:
“海洋,你好好干,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去军区总部,你在连队锻炼过,又有办公室经验,能文能武,部队这是把你当重要干部培养呢。”
“满囤,可以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一套一套的。”
张海洋见没人请坐,自个坐一边床铺上,道:
“跃民,跟你说个正事,李援朝这家伙进了政治部,要论级别,那就是副连,跟我、满囤一块进部队的,这升迁速度,堪比坐火箭,”
张海洋道:
“我是看出来了,这部队里跟外面的社会,国企厂子一个样,上面有人,一切都好办,没人,就只能窝底层了。”
钟跃民淡然道:
“李援朝这人做人确实不怎么样,但还是有些心计的,擅长笼络人心,也挺精明,知道什么人对他有用,交人交朋友,那都是带有目的性,功利性,不过凡事都有两面,太过计较得失,能有真心朋友嘛?别看围着他转的人不少,不过都是些狗腿子,猢狲罢了,真要倒的那一天,那就是树倒猢狲散,搞不好,背后捅你几刀,落井下石。
爱咋咋地,人就是当了军长,关咱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