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仗着实力高,跟灰雾中的怪物,硬碰硬了几次。
那些被他打散的怪物,又重新凝聚出来,身躯似乎比之前还更加庞大了。
玄明又放出一个攻击,气喘吁吁:“连我堂堂战帝巅峰都对这些怪物无可奈何,别的探索者还怎么活?”
“穆飞棍那个瘦弱小白脸,肯定裤子都被怪物扯掉了吧。”
“啊哈哈哈哈。”
一想到那滑稽的一幕,玄明就忍不住笑了,就连刚刚猛烈的攻击,好像也不累了。
同样不累的,还有怪物们。
越来越的怪物自灰雾中出现,亮着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它们嘶吼着,朝玄明冲了过来。
玄明冷声:“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牙尖嘴利。”
既然攻击无用,便不再攻击。
他战帝巅峰级的防御大开,双膝微蹲,双手交叉成十字挡在身前,想要试一试这些怪物的厉害。
下一刻,怪物张开大口,猛地朝他当头扑下。
身躯没入怪兽的大嘴中,想象中的撕咬和剧痛并没有出现。
目光所及,是一片灰蒙蒙的暗色,冰冷的雾气在身周流窜,有风起,凌凌的,刺激得灵魂一个激灵。
怪物的嘶吼声自头顶呼啸而过,暗灰色遮蔽一切的浓雾如绸缎般自眼前褪去,下一刻,视野稍亮,玄明看到,自己仍旧站在茫茫灰雾中。
他一喜。
果然,这怪物只是虚张声势,它们都是灰雾凝聚而成,并不能对人真正造成什么伤害。
可高兴只持续了一瞬,玄明忽觉天旋地转。
“不好。”
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流失,虚弱感袭遍全身。
“这怪物……”他瞳孔颤栗:“噬魂!”
噬魂,不是太古神兽穷奇的技能吗?为何这些怪物也会噬魂?
他咬着牙,虚弱的灵魂无法支撑这具战帝巅峰的身体,他跌跌撞撞地前行,险些摔倒在地。
更多的怪物出现在四面八方,朝着他逼近。
除了怪物,还有一具具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死尸”,他们伸直了双臂,龇出牙齿,歪歪扭扭地朝他迈过来。
危机感袭上心头,玄明再不能像之前那么轻松惬意,他明白,若是自己再让怪物“吃”几次,很可能会魂飞魄散!
而自己若是被丧尸咬到,不知道,会不会也变得和他们一样,成为毫无理智的行尸走肉。
玄明猛地抬手,放出战帝巅峰级的威压。
威压所过之处,却让他心又一沉。
“丧尸”也好、怪物也好,都丝毫不受他威压的影响!
而因为灵魂强度的降低,他已经不能支撑太久的威压,急促地喘息一声,他便精神力不支,一个趔趄摔坐在了地上。
“这遗迹,还真是危险重重……”他喘着气,面色难看至极。
怎么办?
他这一生,自诩奇遇不断,天赋更远远超越常人,不到三十岁就已经修炼到了战帝巅峰,还从未落到过如此狼狈的境地。
此刻,面对这能噬魂的灰雾怪兽们,他却发现,世俗的修炼者,面对神级的灵魂攻击,除了束手就擒,别无他法。
幸好,他之前为了对付圣光神殿的邪术,购买了一件神器级的护魂头盔。
不再迟疑,他立即穿上了护魂头盔,手中变幻出同是神器级的长枪。
深吸一口气,他迎上了灰雾怪物,和狰狞扑来的“丧尸”。
会成功吗?
能抵抗住吗?
玄明,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长枪刺入灰雾怪物的身体,它们倏然散开,却又自他面门前,重新凝聚。
张着大口,狠狠地朝他吞来。
灵魂的刺痛感让玄明握着长枪的手背青筋迸出,下一刻,他感觉整个精神海都在翻涌,灵魂被一层层的剥离。
疼得他目眦欲裂。
“啊——!”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毫无抵抗之力。
明明,他佩戴了护魂头盔啊。
难道……
“难道是因为,我不是神……”
神器,可以防御住战神级的攻击,但这些自灰雾中诞生的怪物,显然不属于“战神”的范畴。
它们源自于这太古时期的遗迹,源自于创世神的神力。
“啊——”灵魂的剥离感太过痛苦,眼看着一只又一只的怪物张着大口穿身而过,玄明陷入了绝望。
“嗬嗬嗬嗬。”丧尸们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他们也在逼近。
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
灵魂还在不断剥离,玄明额头青筋暴起,眼球凸出,极致的痛苦让他想死,强烈的求生意志又在告诉他,他不能死,他若是死了,谁还能拯救这个世界?
靠秦悠悠吗?
秦悠悠?
秦悠悠!
这个名字如炸雷般出现在玄明的脑海。
对,秦悠悠!
“呵呵……”他咬着牙,脸上硬生生扯出一个扭曲而痛苦的笑容。
“本以为,我迟早能够修炼出自己的神格,再契约和我托梦的神龙,这样,就算秦悠悠是创世神,我也不会低她一等。可现在……”
现在,他终于明白,人和神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或许,我只是诸天神明的手下一颗棋子,偏偏还自命不凡,自视甚高……”
这一刻,一丝明悟在玄明心头升起,他身子一僵。
这种明悟,让他忽然能够看清自身,这种明悟,是曾经自恋的他,永远不会产生的感悟。
“镜中我法则。”
原来,他曾经一直活在别人的目光中,以别人的目光为镜,想要身份、地位、尊崇。
以至于他自己都看不清,那些骄傲的狂言之下,本真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这一刻,周围没了别人,他只能面对自己。
失了镜子的他,终于,看到了镜子外,那个临危也惧、遇事也慌的玄明。
他错愕地动了动眼眸,意识到自己的成长后,又看向对面奔来的威胁……
呵呵,来不及了。
就算现在多领悟了一种法则,也不能改变什么结果。
等等!
一道电光自脑海中闪过,玄明身子猛地一僵,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他曾经绝对不会想到的办法。
“人都要死了,还要脸做什么?”
在生死存亡之际,所有的骄傲,都变得虚无和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