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骏安听着所有人的抨击，低着头不发一言。
他对不起秦悠悠。
也对不起妹妹。
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主见，没能及时劝妹妹悬崖勒马，才让她一步错，步步错，越陷越深。
秦正武紧紧地盯着秦骏安。
倒不是个无可救药的畜生，起码，知道说出实情……
可为何他会如此老实地交代一切呢？
秦骏安“砰”的一声，重重磕头：“还请祖父饶我们一命！”
原来是怕死，想要坦白从宽。
秦正武心头一片凄楚。
哪怕直到今天，哪怕直到秦骏安踏入议事厅的前一刻，他都没有真正想过，如果秦菡月做出了畜生不如的事，他该如何处置她。
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虎毒都不食子，更何况，秦菡月再坏，跟他这个做祖父的，没有教育好她，也有不可忽略的关系。
可如今，问题摆到了他的面前，让他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他是家主，要对整个家族负责。
秦正武沉默了半晌，此刻，他是秦家的家主，而不再是秦菡月的祖父。
他厉声：“秦菡月，秦骏安，逐出秦家，永世不得再踏入秦家驻地！”
此言一出，长老们皆是一惊。
“家主，三思啊！”
“是啊，秦菡月毕竟是黑凤契约者……”
黑凤，那可是秦家的镇宅神兽，秦菡月怎能带着黑凤被逐出家族呢？
秦正武听着这些话，心中渐渐发寒。
是啊，他将秦菡月逐出家族，岂不是放虎归山？
难道，要她继续留在秦家，若是她本性不改，她又该如何报复悠悠？
将她杀了？
与她血契的黑凤，与主人缔结的是同生共死契约……她死，黑凤也会死，长老们同样不会同意。
秦家杀了自己的镇宅神兽，也会变成全凤羽国的笑话。
将她废了？
也不行，黑凤苏醒后，以它的力量，轻而易举就能为秦菡月完成复仇。
秦正武忽然意识到，这个事儿很棘手。
长老们也意识到了家主的为难，一时间，会议厅安静了下来。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
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嘎嘎嘎”的叫声响起。
“嘎嘎嘎嘎嘎！”
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吵得人心烦。
“什么声音？”秦正武蹙眉。
众长老不悦。
谁家养的鸭子放出来了？真是聒噪！
“嘎嘎嘎！”
大门被撞开，一只秃毛肉鸡慌慌张张奔入了议事厅。
挥舞着肉翅，迈着黑爪，“嘎嘎”乱叫。
看到秦悠悠后，眼睛一亮，闷头直冲，钻到她的裙下。
探出个脑袋：“嘎嘎嘎！”
主人，你饿死鬼投胎的娘又要杀我啊！
寂静。
议事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秦正武和众长老看着这只秃毛鸡，瞳孔地震。
一阵风刮过，魏锦拎着菜刀张牙舞爪地冲了进来。
“闺女，鸡呢？”
秦悠悠揪起秃秃的脖子，递过去：“喏。”
魏锦喜笑颜开，接过秃毛鸡就走。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众人才回过神来。
“家主！”
“它！她它她它！”
长老们指着门口，手指直抖，话都组织不清了。
秦正武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再看向地上的和秦菡月，还有站在一旁满脸无辜的秦悠悠，脑子要炸了。
三长老秦韵岚最是藏不住事情，她捧着脸，发出土拨鼠尖叫：“啊——！家！主！那！可！是！黑……”
秦正武面色一沉，威压精准对三长老释放。
“噗通！”三长老跪了。
嗓子眼里的话也卡住了。
大长老秦正安满脸惊慌：“家主，是黑……”
“噗通！”大长老也跪了。
四长老还在看着门口：“家主，怎么会，黑……”
“噗通！”
众长老噗通噗通，下饺子一般，眨眼的功夫，全部被放倒。
感受着身上那骇人的威压，他们这才纷纷回过神来，好家伙，是家主不让说啊……
秦悠悠和秦骏安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怎么了？
过年了？拜年呢？
秦霁玉眯起了眼睛。
秃秃一进来，这帮长老就不对劲，还一口一个“黑”的……
黑……黑什么呢？
黑凤？
不是吧，黑凤！
他有几分错愕。
这只猥琐的秃毛鸡，是黑凤？
不过确实，娘亲炖了它无数次，都没能炖熟过……
只是，这形象，和他想象中的黑凤，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秦正武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
再吸，再吐。
不行，他要缓缓。
是黑凤。
没错，那秃毛鸡是黑凤。
因此，秦菡月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黑凤契约者！
她利用这个谎言，骗取了家族无数的钱财和资源。
至于黑凤……它显然是奉悠悠为主的，可为何悠悠不跟他这个做爷爷的说呢？
悠悠身上有太多谜团了。
她不说，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别的考量？
看来，得敲打敲打几位长老，不能让他们坏了悠悠的大事。
他沉声：“秦骏安、秦菡月，逐出秦家。”
“诸位可还有意见？”
众长老身上的威压松开。
哪里有意见？
一点意见都没有！
别说逐出家族了，杀了都行。
就怕杀了她，会落下个秦家屠杀族人的坏名声，不然，他们真恨不得一人上去补一刀。
他们站起身来，一个个恨恨地看向地上的秦菡月。
堂堂长老，竟然都被她骗得团团转。
耻辱，奇耻大辱！
家族的资源，都浪费在了她身上！
吃了那么多灵丹妙药，至今还只是个大战师，比不了曾经的秦霁玉一点儿！
“秦骏安，你可有意见？”秦正武的目光，落到这个大孙子身上。
这个孙子，愚钝了些，本性却不算太坏，都是被秦天和秦菡月带偏了。
可既然他也想过对悠悠出手，就怨不得他这个做祖父的狠心了。
秦骏安有些懵，他不懂长老们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他还沉浸在自己被妹妹背叛，又要被逐出家族的伤悲中。
他重重磕头：“谢祖父不杀之恩。”
能留下一命，能不被家族发配到蛮荒之地，就已经是他们的造化了。
祖父给他们留了一条后路，离开了秦家，还能去雷家。
父亲也在那里，至少，也算一家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