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看儿子这样,还以为他在公主皇庄上做工受什么刺激了,就寻思赶紧找个大夫给儿子瞧瞧,可别真给傻了。
家中虽然小儿子更长进些,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不代表着他们就不疼爱这个一事无成的大儿子了。
直到父母把大夫请来给他切脉,陈睿才晓得自己露了行迹,不觉面色赧然。
下意识自我反省,唉,看来自己还是定力不够啊,还说先保密的,结果,都教父母瞧出他不对劲了。
可话说回来,试问本以为云泥之别的高贵公主,陡然之间就有可能下嫁于他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光头秀才。
这……搁谁身上能淡定的了呢?
机械地由着白胡子老大夫把过脉后,就听这人道:“公子无碍,就是近日过于多思多虑了……”
听了这一句之后,陈睿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老大夫后来再说了什么,便听不到了。
客气地送走老大夫,老两口着实放下了心,没事就好。
“儿啊,你最近这是怎么来了,都寻思什么呢?”陈父不由好奇这倒霉孩子整天都瞎琢磨什么呢。
陈母瞅见儿子面红耳赤,又有点神游天外的意思,当即就断定:
“睿儿,你是不是想媳妇了?嗨,你这臭小子终于知道媳妇的好了,娘这会就让媒人上门给你说个好姑娘!”
儿子总算肯娶亲了,陈母这个行动派,登时就欲喊下人去请媒婆上门。
“娘!……”陈睿吓得骤然回神,猛地跳起来大叫一声,而后,却是不知如何阻止母亲。
说他不是想媳妇了,也不对,说他还不想娶亲,似乎也不对……
总之,一时竟是寻不到合适的说辞,嘴巴张张合合,像极了濒死的鱼。
心里急得不行,这要是让婉清公主晓得家人替他说亲,肯定就不会要他了……
岂不是亲手断送了一桩求之不得的好姻缘。
“娘,总之你别乱来,过后……你们就晓得了。”
受到惊吓的陈母却是拍着胸口,没好气地道:“你这孩子,你娘我耳朵又不聋,叫这么大声干啥?吓老娘一大跳!”
心说,这倒霉孩子,她也没说啥啊,不过是老生常谈,用得着这么一惊一乍的,魂儿都要被他吓跑了。
见儿子一副急赤白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老夫妻俩不觉对视一眼,觉得大儿子很不对劲。
过后,他们晓得什么啊?
怎么从皇庄上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还是他们那个痴迷于旁门左道,连媳妇都不肯娶的儿子吗?
正迷茫间,就听有人闯进院子,大声呼喊道:“老爷太太,宫里来人了,要请大公子进宫面圣!”
……
半个月后,赐婚圣旨就下来了。
没办法,朱棣打算在送皇妹出嫁后,就出兵漠北,不然,赐婚圣旨可没这么快下来。
话说,他对陈睿这个妹夫不算太满意,觉得没有赵辉俊美,奈何皇妹就相中了他,又实在给的太多了……
他只得违心地下了赐婚圣旨。
随后,徐皇后就忙碌起来,准备公主出嫁的一应事宜。
朱棣大手一挥,不但赐了一座公主府,还又赏赐了两个皇庄,南京城天街上的几处商铺,至于珠宝首饰、布料家具摆件之类的全都是挑最好最昂贵的赏。
从一个公主的嫁妆,最能看出她在帝王心中的受宠程度。
这样的时刻,于宠妹人设的朱棣而言,自然不会掉链子。
饶是晓得自家皇妹不差钱,还是出手颇为豪爽,把自己焊死在宠妹狂魔的人设上。
另一厢。
手捧着赐婚圣旨的陈睿,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
他当真娶到公主了?
“睿儿,你这会可真出息了!以后就是驸马都尉了。”
饶是之前瞧出一点苗头,但由于这事怎么看都不靠谱,陈家父母都没太敢往这方面想。
然则,等宣旨太监捧着圣旨宣读的那一刻,阖家上下都傻了眼,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大儿子怎么就成驸马了?
他不过就在公主庄子上做了几年工罢了,就被公主相中了?
震惊过后,便是欣喜若狂。
陈母心说,以后看谁还敢说自家大儿不学无术,没出息?你家儿子出息怎么没见尚公主呢?
睿儿这回可算是给家里长脸了,光耀门楣果然还要看嫡长子。
至于在读书上有几分天赋的陈小弟,也替自家大哥高兴。
当然了,也替自己高兴。
有个公主嫂嫂,自己以后的前程就稳了,就算止步于举人,也能谋个官当当。
陈家人很想表示一下对公主多的敬重,就算耗尽家财也在所不惜,然而到头来却发现,在这场婚礼中,自家压根插不上手。
就算准备了聘礼,也不晓得往哪里送。
至于布置新房,筹办婚宴之类男方要办的事,他家还是插不上手,人家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一应婚礼流程自有宫里的内官与嬷嬷操心。
陈家人最多被请到公主府吃宴席,教礼仪的公公还说,他们陈家人还需向公主行君臣之礼,以后公主召见他们才能见面。
陈母不由感叹,皇家公主果然不是好娶的!分明是娶媳妇,怎么感觉就跟嫁出去了个女儿似的,心里有些不得劲。
不过,她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丁点不敢宣之于口。
只得安慰自己,好歹孙子还是跟儿子姓的。
……
婚礼当日,为了显示对这个幼妹的格外恩宠,朱棣跟上一世一样,依旧让太子朱胖胖亲自背着刚册封为宝庆公主的小姑姑上花轿,且一路送到公主府。
先前因为悦然下嫁一位小秀才,还觉得她这位公主失宠了的某些人,不由大跌眼镜。
太子亲自送嫁,这在大明朝还是头一份呢!
陛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疼宠这位皇妹,以后遇见了可要长点心,千万不能得罪了这位公主。
有幸看过昨日那副搬嫁妆盛景的人们,想起从清晨到日暮,如流水一般抬入公主府的嫁妆,对这位公主的盛宠程度有了更直观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