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缕黑气突然俯冲下来,竟绕着花苞转了三圈。花瓣上的金光与黑气相触时,没有预想中的冲突,反倒像墨滴入了清水,慢慢晕开层淡紫。仙尊体内的魔气也随之轻颤,心口的闷痛竟消了大半。
“守冰人说,北境的冰花曾怕暖阳草的光,如今却借着那点暖,在极夜时也能保持莹白。”仙尊望着指尖渐渐淡去的黑气,眼底终于漾开久未有的澄澈,“原来不是所有对立都要分个胜负,就像种子落地,总要学着和脚下的土地好好相处。”
阿砚将那株杂交花插进仙尊案头的陶罐里,笑道:“等东海的嫩芽长成花海,我们就去礁石上晒药草。让海风带着咸腥气,也带着它们的根须香,给这‘新相处’的魔气,再添点烟火气。”
赤瞳兽忽然跳到案上,用爪子拨了拨陶罐,像是在催着花开。孟澈的星盘发出清越的鸣响,盘上暗纹与光轨交织的地方,正慢慢亮起一点新绿,像极了药田刚破土的种子——那是魔气与生机,终于在彼此的根须间,找到了共存的缝隙。
可惜好景不长,当夜三更,镇魔塔的金光突然剧烈震颤。阿砚被塔顶传来的嗡鸣惊醒时,正看见仙尊的窗纸上映出两道纠缠的影子——那缕本已温顺的黑气突然暴涨,竟与塔底封存的上古魔气产生了共鸣,像两条被惊动的巨蟒,在月光下搅起漫天黑雾。
阿砚抓起药篓冲出去,却见仙尊正死死按住眉心,原本澄澈的眼底翻涌着猩红。她周身的仙元与魔气疯狂冲撞,案头那株杂交花已被震得花瓣零落,紫中带金的颜色迅速褪去,只剩枯枝在风中颤抖。
“是我错了。”孟澈的星盘在掌心龟裂,星轨寸寸断裂,“上古魔气以吞噬生机为食,它之前的温顺,不过是在模仿共生的假象,实则在暗中汲取花海的精气!”
赤瞳兽发出焦躁的低吼,衔来阿砚新酿的暖阳草露,可露珠刚触到黑雾就瞬间蒸发。阿砚望着仙尊痛苦扭曲的侧脸,忽然想起药田那株被虫蛀空的幼苗——有时看似是共生,实则是一方在悄悄啃食另一方的根基。
“不能再让它们纠缠!”阿砚咬破指尖,将凝聚了十年药灵血的药粉撒向空中。金光与黑雾相撞的刹那,她忽然拽住仙尊的衣袖,往镇魔塔顶冲去:“镇魔塔的金光能净化魔气,可它困住的从来不是恶,是不敢直面恶的软弱!今天就让它们在塔顶见个真章!”
塔顶的琉璃盏在风中摇曳,阿砚将最后一包混合了沙韧草尖刺、忘忧草精髓的药粉塞进仙尊手里:“沙韧草刺破砂砾靠的是尖刺,不是妥协!你体内的仙元本就比魔气强韧,缺的只是刺破伪装的勇气!”
仙尊猛地抬头,猩红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她望着塔下被黑雾笼罩的药田,那些刚发芽的东海草籽正在泥土里挣扎,忽然攥紧了药粉——就像当年亲手播下第一颗种子时那样,这一次,她要播下的不是妥协,是让魔气再也无法伪装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