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儿又长高了，她也总归有自己的路要走。
自己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她往后的时光还有那么久，怎么偏偏死心眼的把自己的心就交在她身上了呢。
玉采星一向觉得自己的养育方法没什么问题。
不过，根据那么多年看话本子的经验来看，对徒弟太好，她会喜欢上你，对徒弟不好，她会想要征服你，然后喜欢你，对徒弟冷淡或者恶劣一点，她会黑化，然后喜欢上你。
还好，自家这小徒儿还没到黑化那一步，看样子以后也不会。
她觉得自己可以放心的走了。
以前明明那么怕死，现在却只是感慨，自己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过，好多好吃的都没有吃过。
不过小徒儿替她去就好了，她看过吃过玩过，也就相当于自己看过吃过玩过。
不过小徒儿性子比较沉闷，也不知道出了这锦鲤府，能不能交到朋友。
不过玉采星转念一想，小徒儿那么好看，肯定能交到朋友的！
随即，玉采星又取了一个小福袋，取下自己的一片鱼鳞，放进福袋里面后，让小徒儿用术法挂在了长生树高高的枝头上。
她要为自家小徒儿再求一个平安。
她双手合十，低头闭眼，轻声的许下心愿。
“小徒儿，漂亮的话我不会说，唯愿你永生平安，朝朝如愿，岁岁安澜。”
春到南楼雪尽，惊动灯期花信，冬雪消融后，便是万木之春。
花折在一旁，低头看她。
“师傅，不是已经有你的了吗？为何还要为我再求一个平安？而且不是说，说出来的话，就不灵了吗？”
她眼中都是眷恋，将她的样子深深的刻入脑海之中。
师傅，其实我不明白，明明你那么记挂我，可是还是要离我而去。
可师傅，有她选择的权利。
自己不该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便让她受尽苦楚，捆绑在自己身边。
她首先是她自己，随后才是自己的师傅，无论师傅做什么选择，她都理解。
玉采星说完了愿望，笑了起来，酒窝若隐若现。
“你不懂，这叫做双重保障，不说出来菩萨怎么能听到呢？虽然有我的在，但要是失灵了，还可以有菩萨保佑你。”
她看向花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在清楚小徒儿对自己的心思后，她就没再对她有什么亲密行为。
这两日，将未曾弥补的遗憾都弥补了吧。
她的手动作很轻很轻，花折垂眼感受着，牵强的笑了笑。
似乎是察觉到花折的心情一直不好，玉采星笑着拉过的她的手。
“妖消散后，会化作世间万物，你所见到的一切，都会是我，小徒儿，乖，别难过。”
玉采星拉她拉得用力，看向她的眼神里都是不舍。
小徒儿，谢谢你，出现在我这一生短暂的时光里。
五百年，对于妖而言，只能算是生命中的一个小节点。
像是那些千年大妖，甚至只是睡一觉便可以度过去的时光。
她花了五百年修炼成人性，又花了十八年将小徒儿养大，前五百年浑浑噩噩，后面有她在身边，才有了一丝光亮和动力。
她为妖，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却也纯粹的希望小徒儿能够成为更好的自己。
当初小徒儿为了自己入了蓬莱之地，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取药。
如今，我用五日相伴，还望能还了你那恩情，若是觉得不够的话，师傅下辈子再还你。
花折知晓她这话是在宽慰自己，可还是把希望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承诺上。
师傅，你先前的喜欢总是藏匿得如此深，晦涩到我看不懂。
若今生不能相守，那来世一定一定要在一起，你一定要记得你给我的承诺。
师傅，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第四日，师徒俩哪都没去，就待在了锦鲤府。
白日看景，晚上在开满桃花的桃树下对月饮酒。
锦鲤府是她的妖力所幻化，自然可以掌握一切的景色。
还记得小徒儿第一次偷亲她，就是在桃树下。
那时满天花瓣，她生涩的在她脸颊边落下一吻，祈祷着她不要发现。
可玉采星没有给她面子，直接指了出来，让她丢了这种心思，把心好好的放在自我上。
花折当时挫败，在她离开之后，躺在了她先前躺的位置上，以手遮脸，感受那早已不复存在的温度。
师傅……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逃避我，亦或者厌恶我？
今晚月下，两人突然间又提到了那事。
玉采星捂嘴笑，随后喝下满满一杯烈酒。
“那时候你还小，没有见过多少外面的景色，也没有遇到过多少有趣的人，我只当你是在我这待了太久，一时看不清自己的心。”
花折杵着头看着她，微微蹙眉。
她看过的，也遇到过，可是都比不上师。
“所以？”
玉采星倒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
“怕你是一时兴起，怕你往后后悔，为师自然是要断了你的念想。”
花折笑起来，手转动着酒杯，想了想自己当时的心境。
“可是师傅，在你那么对我说后，我更坚定了想要在你身边的想法，我想总有一日，你会接受我的……”
她将杯中酒一口闷，发现玉采星的杯子空了，又将她满上。
之前师傅不让她喝酒的，她有次生气，跑去喝了花酒，被师傅抓到，她可是跪了三个时辰，说了一堆好话才让她心软。
第二日，她故意一瘸一拐的跑到玉采星面前，玉采星叹气，又拿出了药膏，给她上药。
在听见自己的小徒儿那么说后，玉采星猛的一激灵。
果然，对徒儿稍微不好一点，就容易激发占有欲，话本子里写的总是有道理的。
两人相互说了很多之前的事，说到酒空了一坛又一坛，说到眼中泪不自觉落下，可又怕对方看去，悄然擦拭掉。
后面，玉采星醉了，靠在花折的肩头，低声说疼。
“疼……妖丹，好难受……唔。”
玉采星一晚上都皱着眉头，在酒的作用下，无数遍的低喃，似乎这样能释放一点疼痛。
“疼，好疼，拿出来吧，它不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