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张百户的身影已然如同出膛的炮弹,瞬间欺近!
他没有用刀,而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拳,拳风呼啸,带着一股沉凝如山的气势,直取陆长平的面门。
这一拳,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外象境强者的恐怖力量。
陆长平不敢托大,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方滑出半步,险之又险地避开拳锋。
同时,他手中佩刀一抖,刀光如匹练,反手便朝着张百户的腰间削去。
张百户不退反进,左手成爪,竟是直接朝着那雪亮的刀锋抓去!
陆长平心中一凛,他知道张百户肉身强悍,却也没想到他敢如此。
他手腕一沉,刀锋下压,变削为拍,狠狠地拍在了张百户探出的手爪之上。
“当!”
一声闷响,如同金铁交击。
张百户的手爪之上,竟是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晕,硬生生将陆长平这一刀挡了下来。
陆长平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两步。
“好强的肉身!”
陆长平赞道。
张百户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上几分。
“你小子也不赖!哈哈!”张百户哈哈一笑,再次欺身而上。
陆长平不再犹豫,他将新得的【万载玄兵铁】手套催动到极致。
一抹深邃的幽光,悄然在手掌之上涌动。
张百户何等的眼力。
立刻便看到。
陆长平双手之上,一副通体漆黑的手套。
那双手套,一看就并非凡品。
完美贴合着陆长平每一寸指节与掌纹,仿佛天生的第二层皮肤。
但同时,也有一些机巧在其之上。
没有多余的甲片,没有夸张的尖刺。
但当陆长平将元力缓缓注入其中,那些纤细的纹路之中,一缕缕暗紫色的光华一闪而逝。
如同龙麟张开。
张百户更是注意到。
那副原本漆黑的手套,此刻竟是与陆长平手中的佩刀无缝连接,仿佛刀柄成了他手的延伸,人刀合一。
陆长平脚尖在演武场的墙壁上轻轻一点,整个人竟是违反常理地横向窜出数丈,刀光如同附骨之蛆,从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再次斩向张百户。
张百户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眼神中多了一丝凝重。
他手中佩刀终于出鞘,刀光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格挡住陆长平的攻击。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在演武场上炸响!
陆长平将速度催动到极致,身形飘忽不定,时而在地面游走,时而借力墙壁,在半空中折转腾挪,刀光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两人实力,本就天差地别。
如果真要用上所有元力出手。
陆长平必败,也没有相互打斗的可能。
所以此时。
这两人几乎都是没有过于动用元力。
而更多的是,比拼技巧。
但即便如此。
看外人看来。
陆长平此时的表现,依旧称得上骇人听闻。
只见那一把刀。
简直就像是长在他的手上,又或者说。
像是由陆长平的意念来掌控。
总是能在常人想不到的角度,发动攻击。
让张百户头疼不已。
他越打越是心惊,也越打越是兴奋。
这金龙铁甲的防御力远超他的想象,他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刀锋斩在上面。
竟只溅起几点火星,连一道白痕都未曾留下。
同时,他也发现,陆长平的武器重点不在刀上。
硬要说的话,陆长平手中之刀。
也没比锦衣卫的配刀强上多少。
但那手套,却神奇异常。
仿佛像是有什么机关。
能让陆长平对刀的掌控,达到一个惊人的地步。
甚至没有动手捏住,都能控制住那柄刀。
那刀仿佛就是穿花蝴蝶,在陆长平的双手,上下翻飞,灵敏到了极点!
而随着对新装备的愈发熟悉,陆长平的攻势也愈发凌厉,渐渐地,竟是让一直游刃有余的张百户,都感到了一丝压力。
这是什么东西,这小子手上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啊……张百户心想着。
而就在这一瞬间。
陆长平突然抓住一个机会。
手中的刀脱手而出,接着便朝张百户双腿之间掠去。
“好小子!”
张百户眼睛一瞪,立刻出手,闪避开来。
接着,一声低喝,右掌排山倒海般印在了陆长平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陆长平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却又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可见方才。
张百户确实是着急了。
而且急得不是一丁点。
这一掌,算是用了很大的力道。
“哈哈哈!”
陆长平长笑一声,满是快意。
“不打了,不打了。”
张百户也是收起佩刀,摆了摆手,宣布了切磋的结束。
这结果自然毫无悬念,张百户赢了。
但陆长平凭借着那远超同阶的实力和一身神装,也确实让他这个外象境后期的强者,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对此。
陆长平是很满意的。
无论是这一副手套,还是这一身护甲。
他都相当满意。
张百户看着陆长平,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货真价实的惊讶。
“本来还只是羡慕你的宝物,但现在看来,你这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啊,在开窍境里面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内象境以下第一人了。”
陆长平收刀入鞘,立刻抱拳,姿态谦逊。
“没有那么夸张,百户客气了。”
“我可没客气。”
张百户摇了摇头,他走到陆长平身前,目光落在他胸口那副银色的甲胄之上。
只见那被自己全力一掌击中的地方,只有一个淡淡的掌印,而且那掌印,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退,修复如初。
他瞳孔一缩,脸上满是羡慕之色。
“中了我刚才那一掌,什么感觉?”
陆长平感受了一下,体内气血平稳,元力流转顺畅,竟是连一丝震荡都未曾感觉到。
他探查了一下,发现身体确实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便如实相告。
“没什么感觉?”
张百户有些震惊,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
“你这才刚刚来到皇城多长时间,得到的赏赐,就是我们这些当差好几年都拿不到的。皇上实在是太重视你了,想必等到这个案子结束以后,你就要跟我平起平坐了。”
陆长平立刻谦虚道:“哪有那么夸张,以后还是要张百户多多指点。”
张百户摇了摇头,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哪里还能谈得上什么指点,我现在也就修为比你高一些,但我年龄比你大得多。论破案,应该是你多多指点我才是。而论官职,想必今后我们之间应该也就没什么差别了。”
说到这里,他又重重地拍了拍陆长平的肩膀,眼中带着几分真诚的期许。
“好好努力,我很看好你!”
陆长平也知道,这位张百户的性子,一直都是这么不拘一格。
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
而此时,
演武场边,那几个方才还在低声议论的总旗,此刻如同几尊被雷劈中的石雕,一个个呆若木鸡。
他们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场中那个看似平静的身影,脑中一片空白。
只剩下陆长平刚才那鬼魅般的身法,和那硬撼张百户刀锋的恐怖一拳,在眼前反复回放。
开什么玩笑!
那真的是开窍境?
这真是一个总旗?
他们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些“只会查案的文弱书生”的屁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十个耳光。
一旁的清颜,看着这几人那副见了鬼的模样,那张一向冰冷的俏脸上,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快意的弧度。
总旗大人的实力,岂是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家伙能够揣测的?
而此时。
台上的陆长平,已经与张百户说完了话。
两人便就此告别,那几个总旗,也是跟着张百户离开。
清颜快步走了上来,她的眼睛同样是死死地盯着陆长平胸前那副可以自行修复的护甲,嘴巴张得老大,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陆长平盯着她笑笑,又披上披风,将这一身护甲遮了起来,而后,便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公事房。
“我接下来这一天时间,我们就在这办公室里梳理之前的案情,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被漏掉的蛛丝马迹。”
“是!”
清颜立刻应了一声,连忙收敛心神,跟着陆长平一同走了进去。
……
……
……
皇宫深处,坤宁宫。
凤榻冰冷,金炉中的熏香也失了暖意。
皇后独自端坐在凤椅之上,双手紧紧攥着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整个寝宫之内,气压低得仿佛能凝出水来。
一名贴身的老宫女端着一碗参汤,迈着小碎步,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娘娘,喝点汤吧……”
皇后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字。
“滚。”
那老宫女吓得浑身一哆嗦,还想再劝两句:“娘娘,您已经一天没进食了,凤体要紧……”
“滚出去!”
皇后猛地转过头,那双一向雍容华贵的凤眼之中,此刻竟是燃烧着如同九幽寒潭般的冰冷火焰,死死地瞪着那老宫女!
那眼神,可怕到了极点。
老宫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她再也不敢多言半句,手中的参汤都险些失手打翻,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等到整个寝宫之内空无一人,皇后才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但那眼神,依旧冰冷如刀。
她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虚空,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着一个名字。
“陆长平……陆长平……”
她叫了几声,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嗤笑。
“好,很好。没想到海大富,竟栽在了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手里,能把本宫逼到如此地步,你陆长平也值得自傲了……”
她沉默了片刻,那双美丽的凤眼之中,眼珠子疯狂地转动起来,显然是在急速地盘算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微微皱起眉头。
紧接着双眼一闭,一缕缕肉眼难见的黑气,自她周身浮现,如同有生命的毒蛇,在她周身缓缓盘旋、缭绕。
……
与此同时。
天牢最深处。
一间还算干净的牢房里,周贵妃盘膝而坐,手中攥着一串念珠,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作为贵妃。
虽然疑似犯了大错,不能进冷宫。
但在天牢之中,也无人敢欺辱。
整体的生活环境,也是相当不错。
此时。
周贵妃是在为自己的女儿乐安公主祈福。
她知道自己会死。
无论如何都会死。
所以自然希望,自己死后,乐安她能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阴冷感觉袭来。
周贵妃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天牢,反倒是身处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一道空灵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那声音与皇后的声音截然不同,但周贵妃却知道,那声音的主人,就是皇后!
“周贵妃,本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皇后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想尽一切办法,把案子顶到你自己身上去。”
“不然,你的乐安,就不必活下去了。”
周贵妃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重重叩首,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皇后娘娘!臣妾已经想办法了!臣妾已经自首了!臣妾绝对没有找任何人帮忙,绝对是想把事情扛在自己的头上,臣妾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求求皇后娘娘能够饶了乐安一命!臣妾什么都愿意做,只希望皇后娘娘能够饶了乐安!”
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般冰冷,那般不容置疑。
“你做与不做,与我无关。我只需要你做到,我只看结果。”
“做不到的话,一切的后果,你们娘儿俩自己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