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也是才知道
刘詹走后，沈舟并没有感到轻松。
相反，身上的那道视线越发明显。
“昨日爱卿说的那些话，刘詹都跟朕说了。”
赵骜轻敲着案桌，目光盯着沈舟看，问话的语气，很是平常。
到了这步，沈舟也是十分坦诚，“皇上，臣猜到了。”
赵骜往后靠去，姿势很放松。
这会的语气，倒是显露了几分情绪。
他笑了下，双手放在扶手上，眉眼中含着帝王之威。
“爱卿岂能猜不到，这些话，本来就是爱卿想让朕听到的。”
隐隐的威严向沈舟倾轧过来。
沈舟却是笑起来，“皇上说得不对，臣虽是有这样的想法，但结果可不是臣能控制的。”
这是意指，皇上若是不问，这一切都将不会发生。
正常的流程便是，他收了赏赐，刘公公回宫禀报此事，皇上听了，然后此事完结。
可皇上问了，这一点，可不是沈舟能控制的。
赵骜挑眉，“爱卿这是把朕也给算计了进去。”
“皇上，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在赌而已。”
沈舟叹了口气，“皇上，臣若是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您完全可以骂微臣，让微臣将功补过都行。”
“可您一声不吭的，微臣本来也迟钝，还是听到别人提醒，才知您这是冷淡了微臣，微臣若是没察觉，难不成您要一直生微臣的闷气？”
赵骜皱眉，“谁说朕生闷气了？”
谁说了，那当然是沈舟说了。
这问题不能答，答了要出事。
沈舟避而不答，一脸疑惑，“既然如此，皇上为何要冷淡微臣？”
“朕也是才知道，又哪里清楚这事。”
赵骜难得的露出几分郁闷。
“上回朕让你举荐，你说没人，近来也无事，朕召你过来作甚？”
沈舟一顿，嘴巴动了动，却是沉默下来。
赵骜等了会，见沈舟没说话，当即皱起眉头。
“爱卿在想什么？”
沈舟摇头，“皇上，臣没想什么，您说的是对的，臣不知该如何答复。”
赵骜从小到大，正儿八经的朋友没有，正儿八经的亲情也是少得可怜。
从他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他的这一生，便只有君与臣的关系。
他看着沈舟，若有所思。
沈舟以为自己最起码有了些进步。
可皇上的一番话，便让他明白，其实之前的不同，也不过是他的错觉。
他开始思考。
或者，应该换条路走。
他也不一定非要跟皇上处好关系。
就在沈舟想要开口告退之时，上面传来了脚步声。
赵骜起身，走了下来。
他径直越过沈舟，没有停下脚步。
“走吧，陪朕到御花园走走。”
“是。”
沈舟转身，默默跟上。
刘詹便守在外面。
看到皇上出来，连忙跟在后面伺候。
其余伺候的几位太监，以及贴身保护的侍卫们也连忙跟上。
赵骜往后看了眼，“人不用多。”
刘詹一听，也是明白，看了眼沈舟后，伸手指了个太监，让他跟着一道过去。
他也就耽误了这么一会，皇上便已经走了好一段距离。
刘詹顾不得多想，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沈舟没说话。
不过心情却是好了许多。
他也是想明白了。
所得到的那些赏赐，以及升官都不是假的。
没必要因为几句话否认这些。
他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在前面那道身影上滑过。
随后落在周围的景物中。
他悠哉悠哉地欣赏着，一路跟着皇上来到了御花园。
原本一队的侍卫，进了御花园后，倒是只剩下了三个。
剩下的，都去守门了。
御花园里栽种着很多牡丹。
这会又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
一眼望去，花团锦簇，争分夺艳。
实在好看。
到了御花园，皇上的脚步也放慢了很多。
刘詹根本不用吩咐，用自己身子，把身后跟着的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沈舟自是察觉到了，往后看了眼，随即收回视线。
“皇上。”
赵骜回头看去，便看到沈舟往后使了个眼神。
他并未跟着往后看，而是多看了眼沈舟，才看向后面。
见刘詹等人与他们离了段不远的距离，他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
沈舟见此，笑道：“皇上，您不怕微臣行凶？”
赵骜脚步一滞，一言难尽地回头看了眼沈舟。
“朕还不至于这般弱。”
说着，眼神在沈舟身上打量了下。
沈舟一看便看懂了。
顿时好笑又好气。
“也是微臣养伤这阵子疏忽了，不然臣这身子可不弱。”
赵骜“嗯”了声，“朕知道。”
平地走了段路后，两人来到了一条石子路。
气氛好似缓和了些，沈舟想通了，自然也变得大胆起来。
“皇上，工部那边传来消息，说一切顺利，微臣明日过去一趟，若能早些把东西弄出来，边关防守也将更加坚固。”
“朕也关心这事，早已派了人过去，你身子刚好，就多休养休养。”
“好，微臣明白的。”
赵骜自然不傻，能感觉到气氛的变化。
他松了口气，道：“朕是想着让爱卿多多歇息。”
别的不说，能让皇上开口解释这么一句，沈舟就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臣明白的。”
赵骜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爱卿若是明白，昨日里还能说那些话？”
沈舟笑了，“皇上说了，臣才明白，不说，臣当然不明白。”
赵骜呵了声，目光落在旁边那些牡丹花上。
“不过爱卿有一点说得也没错。”
“皇上指的是哪一点？”
沈舟心里头隐约有了些猜想。
“对朕来说，爱卿确实还有用。”
沈舟深以为然，“微臣若是没用，想来皇上也看不到微臣。”
赵骜点头，“确实，朝廷里这么多人，爱卿若是没有过人之处，朕定然是看不到你的。”
在赵骜眼中，什么怀才不遇，什么壮志难酬，不存在的。
若真有才能，他又怎么看不到呢。
两人边走边说，慢慢行至一处凉亭中。
赵骜坐下，看向一旁伺候的刘詹，让他准备些糕点茶水来。
随即让沈舟也坐下。
沈舟站了这么久，早就想坐了，自然不会推辞。
他顺着皇上的话就坐了下来。
刘詹看了眼，带着另一名太监急匆匆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