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奴干”巨大的旋翼搅动着充满咸腥味的空气,仍在尽全力拉远与战场中心的距离。
尾舱门大开,鸟山驱使着黄蜂背包悬停在舱外几米处,与探出半个身子、腰间挂着安全绳,还紧紧抓住舱门边缘扶手的田中交换着情报。
两人都通过各自的方式亲眼目睹了下方海面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拥有人类外形的海鬼堂而皇之地出现了。
这原来才是拦截行动真正的作战目标!
当海鬼的形象从深海巨兽的狰狞可怖,变成了与人类差异细微的形象,这种颠覆认知的诡异感,远比任何恐怖的外形都更令人心底发寒。
他们看着歼-15机群如受惊的鸟群般在目标周围盘旋、试探,却始终不敢靠近发起有效的攻击。
鸟山明白,飞行员们是在拖延,是在等待——等待海南舰上真正有能力的尖兵抵达战场。
可是……那个掌握着恐怖力量的怪物就在眼前耀武扬威!阻止她,摧毁她,这不正是自己披上这身纳米武装、成it用英语为尖兵的初衷吗?
虽然隔着面甲看不到表情,但鸟山那悬停在空中的踌躇姿态,立刻被田中敏锐地捕捉到了。
“鸟山!”田中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在旋翼的轰鸣中显得有些失真,“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把人安全带回来就是成功!没必要再让自己去涉险!交给海南舰!”
海斗也紧紧抓着尾舱门内的护栏探出头来,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鸟山女士!您没看到吗?刚才那些战斗机……那些炸弹,连靠近都做不到就被抹果然雨天掉了!太危险了!回来吧!”太尴尬还挺好玩减肥有人
鸟山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转向海斗,纳米武装的扩音器里传来她故作轻松、甚至带着一丝玩笑意味的声音:“海斗社长,别担心我。倒是你才应该注意,就当为了不让你和你的伙计们吃亏,如果你不能安全回到围墙后面,高桥赔偿‘海鸣丸’的文件可就没人签字了。”
海斗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呜——”
一种极其尖锐的恐怖尖啸毫无征兆地在自己耳边炸响!
这是海风告知给海斗的信息!几乎是同时,海斗的瞳孔收缩到极致,依靠对海风变化的本能直觉——面前某个方向,一道难以言喻的风压正在袭来!
海斗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他的知识也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只能凭着刻在骨子里的求生本能,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小心身后!!!”
海斗的提醒已经十分及时,可即使是拥有超快反应速度的尖兵鸟山也来不及回头确认情况,到底要小心什么?
黄蜂背包以损伤结构耐久的功率爆发,不是躲避,因为自己所在的路径上“支奴干”也在!于是“北海铃兰”朝着敞开的尾舱内壁,用尽全力狠狠地撞了过去!
“咚——”
巨大的冲击力让鸟山感觉肩膀几乎要粉碎,但也多亏如此,庞大的机身也猛地向左侧偏转。
电光石火之间,又是那道纯粹深邃的黑线,无声无息地擦着“支奴干”剧烈偏转后暴露出来的右侧机身悠悠划过。
从尾舱门边缘向上延伸的一大块结构,蒙皮、框架、内部管线,被橡皮擦抹掉般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如镜、形状诡异的豁口。
而鸟山咲这边,代价同样惨重。
虽然她凭借撞击直升机产生的位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黑线的直接命中,但她纳米武装臃肿的背后设备——整个黄蜂背包以及与之相连的两具武器轨道却在黑线末端地扫掠下一同湮灭。
“呃啊!”
鸟山发出凄厉的惨叫,渗出的鼻血堆积在面甲底部快要把口腔覆盖住。
纳米武装与尖兵的神经系统高度连接,如此大面积的武装被瞬间摧毁、甚至还包括两具武器轨道,神经元负担值飙升所带来的巨大反噬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神经系统!
剧烈的武装幻痛同时扎进她的大脑和脊椎,鸟山只感觉腰椎像是被人截断抽离般剧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可这时,“支奴干”还在因为失去平衡而疯狂打转。
“北海铃兰”沉重的机身如同断线的风筝,从被撞得内凹的舱壁上无力地滑落,摔在倾斜的尾舱门上。
飞行员不知道尾舱发生了什么,仍在对因为直升机地失控焦头烂额。
而离心力则无情地将沉睡的尖兵一点点甩向敞开的尾舱门边缘,眼看就要被抛入下方的冰冷大海!
“咲!!!”
伴随着绝望地嘶吼,一道身影扑了上去。
从海斗提醒到鸟山昏迷,这短短一两秒内田中的大脑一片空白。究竟是什么驱使他的身体冲了过去,就连本人也给不出答案。
总之当他反应过来时,嘴里正咬着一根新的安全锁扣;左手攀在“北海铃兰”背部的检修扶手上;而右手,则是为了让自己得以离开机舱接近鸟山,正握着刚刚亲自割断了安全绳的匕首。
在纳米武装上加配重可没办法阻止鸟山滑出尾舱门。扣住武装的左手指甲飞了几片,咬住缆绳的嘴里泛起一股铁锈味巨大的力道几乎是将他糊在武装身上动弹不得。
脑海中开始窜出一个念头:只要用嘴里的锁扣扣上自己……就不用这么硬撑下去了……
“咔哒——”
锁扣搭上的清脆声响,在引擎的哀鸣和狂风的呼啸中微不可闻,却代表着两道截然不同的命运。
终于,雪白的纳米武装连同身上的人影一起滑出了尾舱……
……
过了多久自己才苏醒过来的呢?
鸟山不记得了,轻微的脑震荡导致了短暂的记忆混乱,总之清醒的这一刻,外界恢复了平静。
剧烈的头痛和神经末梢残留的灼痛感将鸟山从无边的黑暗中拽回,她痛苦地呻吟着,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丝缝隙。
首先映入她因为眼球充血而模糊的视野的,是脚下苍茫的大海,远处则灰蒙蒙的天——自己被一根粗壮的黑色缆绳悬挂在取回平衡的“支奴干”下方。
鸟山艰难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只见雪白色的胸甲上几道刺目的血手印延伸向下,仿佛在被拖走前曾经疯狂地想抓住什么,配合上纳米武装此刻的状态活像一个吊死鬼……
这是谁留下的?
“田、田中,报告状况……” 她下意识地按下无线电在通讯频道里呼唤,声音嘶哑干涩。
然而那个总能解答自己疑惑的声音今天没有任何回应。
不好的预感再度萌发,她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周围旋转的天空、下方翻涌的大海,仍然除了浪花,什么都没找到。
“田中……前辈?”
“北海铃兰”背部那提供给地勤人员检修的扶手上,此刻空空如也……
还有鸟山的心中,一起变得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