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海老城区纵横交错的窄巷,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脏乱差。
空气里浮动着海腥味、铁锈味和某种陈旧木材被湿气浸泡后散发的腐朽气息。
温矜怀的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三条街外,他推门下车,一身价值不菲的穿搭与这杂乱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姜眠紧随其后,掌心微微汗湿。
“萧铭说,楚渺曾经在这里有过出入,但我们来这里,会不会太冒险了,我们真的要去找老张五金吗?”
“眠眠,如果她是你的母亲,就不会让你遇险,如果她不是…那么,我们此次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验证一下。”
温矜怀的声音低沉平稳,稳住了姜眠有些飘忽的心神。
“你怕吗?”他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
“不怕。”姜眠笑了笑,或许他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我相信你。”
温矜怀颔首低眉,领着她踏入迷宫般的巷道。
光线骤然昏暗,两侧斑驳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石,像凝固的血痂。
老张五金的招牌歪斜地挂在门楣上,霓虹灯管坏了一半,挣扎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推开那扇布满油污的玻璃门,刺耳的刮擦声撕裂了巷子里的沉闷。
一股浓重的机油、金属粉尘和劣质烟草混合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
“来客人了!”
店内逼仄而杂乱,有人在烟雾中吆喝。
货架高耸至天花板,塞满了各种型号的螺丝、锈迹斑斑的齿轮、缠绕成团的电线,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金属零件。
柜台后逐渐走出一个魁梧的身影。
萧铭调查到的彪哥,和发过来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
不愧是温家,这都可以扒出来。
不过姜眠没有表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怪怪的待在温矜怀身边。
彪哥上下打量着对面两个人,眼里充斥着纳闷,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沾满污渍的工字背心,粗壮的脖颈上盘踞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刺青,龙尾没入背心领口。
他正用一把锋利的锉刀打磨一截钢管,金属摩擦声尖锐刺耳:“你们的装扮,不是来买五金的吧?”
“我们确实不是来买五金的。”温矜怀气定神闲道,“我们来找个人。”
闻言,彪哥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浑浊的三角眼里没有丝毫生意人的热情,只有野兽般的警惕和审视,像在掂量误入领地的猎物。
温矜怀仿佛没看见这无形的敌意,径直走到柜台前。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一张打印清晰的照片推到彪哥面前油腻的台面上。
正是沈惜夭传输过来的疑似楚渺的照片,眉眼间带着一股独特的温婉气质。
“认识她吗?”温矜怀的声音不高。
彪哥捏着锉刀的手指顿住,粗粝的指腹慢悠悠地捻起照片一角。
他眯起眼,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嘴角忽然咧开一个古怪的弧度:“眼熟。”
他拖长调子,另一只手却悄然滑向柜台下方。
“前两年的一个大客户,在我这里订了一个几十万的单子,还给了我十万块钱的小费,我确实忘不了…”
就在最后一个字落音的刹那,柜台下方寒光暴起!
彪哥手中的锉刀竟如毒蛇吐信,带着破风声直刺温矜怀的咽喉!
这一下毫无征兆,狠辣至极。
“小心!”姜眠的惊呼被金属撞击的刺耳锐响吞没。
然而温矜怀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彪哥肩膀微动的瞬间,他已侧身,左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彪哥持刀的手腕猛地向下重重一压!
可惜,刀尖还是擦着他颈侧掠过,锋刃割裂了袖口,在他的小臂外侧划开一道寸许长的血口。
鲜血瞬间洇透布料,晕开刺目的暗红,看得姜眠一阵心揪。
彪哥手腕被制,脸上却不见慌乱,反而吹出一声尖利的口哨:“小白脸反应倒是不慢,小瞧你了!”
说罢,后厨那道油腻的布帘唰地被掀开,三个壮硕的身影如饿狼般扑出,每人手中都紧握着沉重的铁棍,瞬间封死了狭小店铺的所有退路。
他们将温矜怀和姜眠围死在这小小的空间里。
灯光被几个大汉的身躯遮挡,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
“手机交出来!”
为首的光头壮汉狞笑着,铁棍指向姜眠的包。
“好…”
姜眠看得清楚情况,缓缓拿出手机。
一旁的温矜怀并没有阻止姜眠的行为,看来是默许的。
咔嚓!
一声脆响,金属机身和屏幕在水泥地上迸裂成蛛网般的碎片,大汉一脚踩碎了所有与外界的联系信号。
“算你们两个识相!”
看见地上碎裂的两部手机,姜眠更加害怕的往温矜怀身后挪。
接下来,店铺内剩下粗重的喘息、铁棍拖地的摩擦声。
绝望的阴影,无声地笼罩下来。
“我很好奇,你们看起来像上流社会的两个人,也认识楚渺那老娘们?”
彪哥的话,让姜眠和温矜怀对视了一眼。
接着温矜怀说道:“我可以给你足够多的钱,并且不会追责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我需要知道楚渺更多的信息。”
“钱?”彪哥冷笑,“你们这些有钱人有时候比我们这些玩命的更不把人命当回事,是不是认为钱是万能的?”
这话听起来不对,难道楚渺对这群人做过什么吗?姜眠皱起眉头思考。
连同温矜怀也默不作声了。
彪哥打量着他俩,满脸都是愤恨。
“我最见不得你们这群有钱人,不把我们底层人当人,把我们当狗,当一条贱命的使唤开始换去!”
“给我教训教训他们!”
彪哥一声令下,光头壮汉的铁棍带着恶风朝着被温矜怀护在身后的姜眠横扫过去!
温矜怀眼神一厉,不退反进,用未受伤的右臂硬生生格开铁棍。
沉重的撞击力让他闷哼一声,身形微晃,却将姜眠护得纹丝不动。
“矜怀!”姜眠大惊。
另一名黄毛趁机扑上,试图从侧翼抓住姜眠的胳膊。
温矜怀仿佛背后长眼,猛地旋身,一记凌厉的手肘狠狠撞在黄毛肋下。
黄毛痛嚎着踉跄后退,撞倒了一排挂满扳手的货架,金属工具哗啦散落一地,也顺便把他砸了个眼冒金星,半天站不起来。
混乱中,彪哥的第三名手下,一个脸上带疤的矮壮男人,悄无声息地绕到温矜怀视觉死角。
下一秒,手中麻绳猛地甩出,精准地套住了温矜怀的脖颈,用力向后勒去!
巨大的窒息感瞬间袭来,温矜怀颈间青筋暴起,被迫仰头。
“矜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