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已有了猜测，但听到费拉里斯亲口确认时，砾岩的心中依旧翻起了滔天巨浪！
银联内部？反对他的文明？秘密联合舰队？
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内心波澜壮阔，但脸上却如同覆盖了一层寒冰，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神的波动都微乎其微。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费拉里斯观察着砾岩的反应，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抛出了第二个，也是更具爆炸性的信息。
“银联的执行长......朗曼......他们，对此事是知情的。”
砾岩敲击扶手的手指微微一顿。
费拉里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加快。
“不仅仅是知情！根据我所知一切，之前......之前袭击‘源网’的行为，只是一个引子而已，针对你本人和船员的引子。”
“朗曼执行长，他不但知情，甚至......参与了整个事件的策划！还有特莱拉克斯人，伊克斯人，他们都是计划的参与者！”
“源网”！这个词汇如同闪电般击中了砾岩！
当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下联，这也是促使砾岩最终决定对下联采取强硬军事行动的导火索。
现在，费拉里斯却告诉他，那是一个诱饵！
一个由银联内部高层，精心策划的、旨在激怒他，引诱他离开银联核心区域，亲自率军征讨下联的陷阱！
目的呢？
目的就是让他踏入这片被精心布置的死亡星域——要么被那诡异的“太空凝滞场”在曲速航行中摧毁，如果侥幸避开，则由埋伏好的“联合舰队”以逸待劳，将他连同日蚀号在内的舰队一并歼灭！
一石二鸟之计！
既能除掉他这颗眼中钉，又能顺势将挑起内战、破坏和平的罪名扣在他这个“已故”的激进派头上！
为了让他上钩，他们不惜袭击“源网”，不惜牺牲下联的部分利益作为诱饵。
甚至可能准备好了在他死后，由朗曼、克劳狄安等人以“平息事态、恢复和平”的姿态出面收拾残局，进一步巩固权力！
一股冰冷的、混杂愤怒和杀意的激流在砾岩胸中汹涌澎湃。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冷却，又似乎在沸腾。
但都被他的意志力死死地压制着。
激愤之余，他的思维反而进入了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冷静状态。
还有第二个问题，他必须搞清楚答案。
“那个‘致密氢气云’，”砾岩的声音依旧平稳，，“是怎么来的？以你们下联的科技水平，不可能掌握这种能力。”
费拉里斯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甲壳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无奈。
“您说得对，砾岩主席。那......那并非我族的科技。那是一件......一件‘遗产’。”
“遗产？”
“是的，”费拉里斯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混合着敬畏与恐惧，“是河外文明遗留的武器。我们称之为......‘氢核编织者’。”
又是河外文明！
这四个字让砾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除了那台让自己沉迷的“冰箱”外，还有第二个遗物？
“它......它就部署在我们行星北极的那座特殊建筑里。”
费拉里斯继续说道，“南极的行政中心，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幌子，为了掩饰北极真正秘密的幌子。”
“当然，作为行政中心，南极建筑本身也极其重要，但北极的‘编织者’，才是我们......或者说，才是朗曼他们敢于实施这个计划的最大依仗。”
“这个‘编织者’，它能做什么？”砾岩追问，这才是关键。
“根据我们有限的研究和理解，”费拉里斯不敢隐瞒，“它的核心原理，似乎是能够......自由地操控一定范围内的氢原子。
“能够自由地移动氢原子？”砾岩皱起了眉头。
“不是移动，更像是......直接重新定义它们在空间中的‘存在位置’和‘聚集状态’，或者说，操控其量子概率云，使其按照预设的指令，在特定区域瞬间达到极高的密度，形成一个所谓的‘凝滞场’。”
他顿了顿，补充了道：“但是，它的作用距离，有严格限制。”
“拒我们的测试，以NGc 6025d为圆心，作用半径不能超过六千万公里。”
“而且，它形成的凝滞场，主要针对的是处于曲速航行状态、依赖于稳定时空泡的目标。对于亚光速航行的舰船，效果会大打折扣，更像是一种高密度障碍区。”
“所以......它本质上，是一件防御性武器，一件用于保卫家园的‘盾’，而非进攻的‘矛’。我们......我们也是被朗曼他们胁迫，才不得不在这次计划中启动它......”
费拉里斯试图为自己和下联开脱，但砾岩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氢核编织者......河外遗产......”砾岩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一件能够操微观粒子的神器！
即便它只是局限于氢原子，即便它有着距离和模式的限制，但其包含的技术原理和潜在价值，也是无法估量的！
如果能利用自己的系统解析它，改进成一件可以舰载的武器，那画面，砾岩都不敢想了。
他立刻来了兴趣，一种混合着探究欲和掌控欲的情绪，在他心中疯狂喷涌。
“带我去看。”砾岩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现在，立刻。我要亲眼看看‘编织者’的本体。”
费拉里斯似乎有些犹豫，但在砾岩那不容反抗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卑微地低下了头。
“如您所愿，砾岩主席，请随我来。”
“它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在北极的地底。”
“没被这次的打击摧毁？”砾岩皱了皱眉，生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会的，它的保护壳，同样是河外文明遗留的，不可能被银河系已知攻击摧毁，你看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