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烟雾像涨潮般漫过会展中心的大理石地面，将主展台裹成一团模糊的剪影。陈轩握着强光手电的手紧了紧，光柱在烟雾里劈开一道转瞬即逝的亮痕，恰好撞见王总挥着匕首刺向展柜的动作——那玻璃展柜是阿木特意加固的防爆材质，匕首“当啷”一声扎在上面，只留下道白印，却让王总的动作顿了半秒。
“不许动！”李警官的吼声从烟雾右侧传来，紧接着是金属零件的碰撞声——那是他拔枪时枪套发出的响动。陈轩趁机扑上前，左手死死扣住王总的手腕，右手的手电筒狠狠砸在对方持匕首的手背，匕首“哐当”落地，在地面上滑出一道刺耳的弧线，最终被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踩住。
“是便衣！”有人在烟雾里喊了一声，随即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想趁乱往外冲。阿木的吼声紧接着炸响：“守住出口！别让他们跑了！”
陈轩扣着王总的手腕往身后一拧，膝盖顶住对方的后腰，将人按在展柜上。王总疼得闷哼一声，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咒骂：“陈轩，你别得意，‘黑鸢’的人……”
“闭嘴。”陈轩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触到王总西装内袋里的硬物——是个巴掌大的黑色遥控器，按键上还沾着些未干的胶水，“这是炸货舱的遥控器？”
王总浑身一僵，突然猛地往后撞来，后脑勺直顶陈轩的鼻梁。陈轩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的同时，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之前那枚和田玉籽料，狠狠按在王总后颈的穴位上。对方像被抽走力气般瘫软下来，嘴里还在含糊地喊：“烟雾散不了……你们困不住我们……”
陈轩没理会他的疯话，目光扫向烟雾中晃动的人影。应急通道的绿灯在烟雾里泛着冷光，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往那边挤，其中一个穿灰色西装的背影格外扎眼——是那个虎口带疤的男人，他手里正拽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看架势是想拿人质开路。
“苏晴！”陈轩朝着相机快门声传来的方向喊了一声，“西北出口，灰西装带人质！”
“收到！”苏晴的声音裹着喘息，“我拍到他侧脸了，耳后有颗痣！”
话音刚落，烟雾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不是枪声，是阿木用消防斧砸开了墙角的灭火器箱。白色的干粉瞬间喷涌而出，与之前的烟雾混在一起，形成一片更浓的“雾墙”，却也让那些想冲出口的人慢了脚步。阿木扛着灭火器往前冲，工装裤上的木屑早就被汗水打湿，却依旧咧嘴笑：“想跑？先尝尝‘文物级’的待客礼！”
陈轩将王总交给赶过来的两名便衣，转身抓起展柜上的文书复刻件——丝绒垫上还留着匕首划开的痕迹，幸好复刻件只是边角被刮破，没伤到核心的密码纹路。他刚把复刻件塞进怀里，就听见苏晴在左侧喊：“陈哥！这边还有两个伪装者，往贵宾室跑了！”
陈轩循声望去，只见苏晴正举着相机往前追，镜头对准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们的领带歪歪扭扭，皮鞋上沾着的干粉与贵宾室门口的地毯颜色格格不入，显然是混在嘉宾里的“黑鸢”成员。他立刻跟上去，指尖在口袋里摸到那枚三目佩——上次在货舱发现的信物，此刻像是在发烫，仿佛能感应到同类的气息。
贵宾室的门虚掩着，陈轩贴在门框边，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对话声：“王总失手了，烟幕弹撑不了五分钟，赶紧按备用方案走！”
“走不了！门口被堵了，李警官的人已经把这层围死了！”
“那就烧了它！把复刻件抢过来烧了，不能留着给陈轩！”
陈轩眼神一凛，猛地推开门。里面的两个男人正弯腰翻找着贵宾室的抽屉，听见动静瞬间转身，其中一个手里还攥着个打火机，另一个则抓起桌上的青花瓷瓶，狠狠朝陈轩砸来。
陈轩侧身躲开，青花瓷瓶“哐当”砸在墙上，碎瓷片溅了一地。他趁机往前冲，右手攥着三目佩，猛地砸向左边男人的太阳穴——对方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打火机“啪嗒”掉在地毯上，火苗刚冒出来就被陈轩一脚踩灭。
另一个男人见势不妙，转身想从窗户跳出去，却被及时赶到的苏晴用相机镜头砸中后背。他踉跄着扑在窗台上，苏晴趁机按住他的胳膊，相机的背带缠在对方手腕上，像副临时的手铐：“别动！我这相机里，已经存了你至少十张特写，跑得了人，跑不了证据！”
男人挣扎着回头，脸上还沾着碎瓷片划出的血痕，眼底满是狠劲：“臭丫头，‘黑鸢’不会放过你的！”
“先担心你自己吧。”苏晴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个微型录音笔——刚才追过来时，她就悄悄按下了录音键，“你刚才说的‘备用方案’‘烧复刻件’，全录下来了，够你蹲十年大牢的。”
陈轩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眼——会展中心的停车场上，李警官带着便衣正将几个试图开车逃跑的人按在车身上，黑色商务车的车门敞开着，里面堆着好几套与现场“黑鸢”成员同款的西装。他回头看向被按在地上的男人，蹲下身问：“烟幕弹里加了什么？为什么散得这么慢？”
男人咬着牙不说话，直到苏晴将相机屏幕凑到他眼前——照片里，他刚才翻抽屉的动作、攥着打火机的手指、甚至耳后沾着的烟幕粉都清晰可见。苏晴指尖点了点屏幕：“这张照片，要是发到古董圈的群里，你说以后还有谁敢跟你合作？哦对了，你衣领上还沾着货舱的锈迹，要不要我帮你跟警方‘好好说说’？”
男人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声音发颤：“烟幕弹里加了凝固剂，能撑十分钟……备用方案是烧复刻件，然后用贵宾室的暗道逃到地下车库……”
“暗道在哪？”陈轩追问。
男人指了指墙角的博古架：“第三层左边那个青铜爵，拧半圈就能打开……”
陈轩立刻让苏晴盯着人，自己走到博古架前。第三层的青铜爵是仿古工艺品，爵柄上还留着新鲜的指纹——显然是刚才那两个男人动过。他握住爵柄，顺时针拧了半圈，博古架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侧面的木板缓缓移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里面还透着股潮湿的霉味。
“阿木！带两个人过来，贵宾室有暗道，通地下车库！”陈轩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声，随即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照——暗道里的台阶上还留着新鲜的脚印，显然不久前有人走过。
苏晴突然“呀”了一声，举着相机跑到陈轩身边：“陈哥，你看这张！”
相机屏幕上，是刚才烟幕弥漫时抓拍的画面——灰西装男人拽着人质往出口跑的瞬间，他的左手袖口滑了下来，露出手腕上一个鸢鸟纹的纹身，而纹身的形状，恰好与1090章市民送来的青铜残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更关键的是，照片角落里，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正背对着镜头，手里攥着个与王总口袋里同款的黑色遥控器，旗袍的下摆处，还沾着些与暗道里相同的霉斑。
“这个女人……”陈轩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住，“刚才在嘉宾名单里见过，说是某古董商的助理，叫林薇。”
苏晴立刻调出嘉宾名单的照片，指着其中一行：“对！就是她！资料里写着她上周刚从西北过来，负责对接拍卖行的古董运输——王总就是拍卖行的，他们肯定是一伙的！”
对讲机里传来阿木的声音：“陈哥，暗道尽头是地下车库的通风口，我们在通风口外发现了两个逃跑的‘黑鸢’成员，已经控制住了，还搜出了这个！”
陈轩刚想问是什么，就看见阿木带着两个便衣跑了进来，手里举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半张被撕碎的地图，上面画着个叉号，旁边标注着“滨海老码头货舱”的字样，而地图的边缘，同样印着鸢鸟纹。
“是货舱的地图。”陈轩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们本来想趁乱炸货舱，毁了窖藏线索，幸好我们提前布控了。”
这时，李警官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对讲机，脸色凝重：“陈轩，刚收到消息，灰西装男人抓着人质跑到馆外，被我们的人拦下来了，但他嘴里喊着‘货舱已经埋好了炸药，一点就炸’——我们得立刻派人去货舱！”
陈轩心里一沉，立刻掏出手机拨通张馆长的电话：“张馆长，你立刻组织嘉宾从安全通道撤离，我和李警官去货舱，这里交给阿木和小林！”
挂了电话，他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的两个“黑鸢”成员，又看了眼苏晴相机里的照片，突然意识到——这场挂牌仪式上的惊变，根本不是“黑鸢”的临时发难，而是一场早就策划好的“声东击西”：用王总抢复刻件、灰西装带人质制造混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真正的目的，是让那个叫林薇的女人带着遥控器，趁机去货舱引爆炸药。
“苏晴，你留在这里，把相机里的照片全部导出来，传给警方技术科，重点标记林薇和灰西装的特征。”陈轩一边往门口跑，一边交代，“我和李警官去货舱，一定要在林薇动手前拦住她！”
苏晴用力点头，举起相机对着他的背影按下快门——镜头里，陈轩的西装上沾着灰尘和碎瓷片，却依旧脚步急促地往前冲，身后的会展中心里，工作人员正在引导嘉宾撤离，警笛声从远处传来，与晨光中的“玄山鉴宝联盟”牌匾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场刚刚拉开序幕的硬仗。
她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指尖划过林薇旗袍下摆的霉斑——那痕迹与西北古城遗迹的土壤颜色格外相似，或许，这个女人的身上，藏着通往“黑鸢”总部的关键线索。而此刻的陈轩，正朝着货舱的方向疾驰，一场关于文物与人心的较量，已经在滨海的晨光里，悄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