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柬确实是由行远带过来的。我也不计较,毕竟她是刘老师之女。
婚礼在四水宾馆举行,我又见到了我敬爱的刘老师,汪校长,以及秦水中学一大群老师。
刘老师托我说几句话,我说:“由行远讲,他是教育局副局长,陈馨的领导,来的人也大多是教育部门的人。他讲话能够给陈馨撑面子。”
刘老师觉得我说的也在理。
我也再三邀请刘老师夫妇到我家做客。她说,陈馨成家了,再过几年,我就退休了。以后我会来市里住,到你家里来玩的机会多啊。
我听了有些心酸。心想,老师啊,等你来住时,学生又换地方了啊。学生只是一只飞鸟,从南到北,从北到南,不停地飞。
刘老师事多,按四水风俗,她还要回秦水一中做【回门酒】。所以当天下午就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黎永志和陈秀敏一起去省人民医院考察,回来邀我吃了一顿饭。
他们介绍情况说,原来这个科室真的生意好——戒酒,戒烟,戒色(不是真正的戒色,指对青少年的手淫习惯的矫正)等等成瘾问题,有明显的治疗效果。
所以要求市第一人民医院迅速派出医生前去进修。
当然开业必须是半年之后,进修的人学精回来之后才可以办这么一个科室。
八月份,传来一个好消息,就是我的老熟人——省委政研室副主任闻述辉晋升为省委副秘书长、政策研究室主任。
我向他打电话表示祝贺。
十月,我开会议,研究人事问题,提拔宋英为招商科科长。
时间在流逝。
到了十一月,少华来找我,说十二月份,扶贫队员就要撤回来。
我约孙局长吃饭。席间,我说:“局长姐姐,老弟就拜托你一件事,少华扶贫有成绩。提个办公室副主任,感谢不尽。”
孙局长很直爽:“行。”
我又直接跟乡里柳书记通了电话。说要她热闹点把少华送回来。
柳书记是个聪明人,说道:“主任你放心。我们要敲锣打鼓送他回文化局。”
弄得少华送了两只老母鸡给我,说是他娘讲的,要雨姐用当归黄芪炖着吃,给我们全家补身子。
为了熊十辨呢,我就只做了一件事,要卫生局作为特殊人才录用为干部,包括他老婆,也一并解决正式编制。
黎永志迅速办理。
当然,我目前不能跟熊十辨说什么,但我想,以后要把他调到省中医院去。
旭哥呢,也不能说。这种灵活人,我会建议他以后去省城发展。
我姐姐,姐夫,我爹娘……都不能说。
计划我们全家走了之后,这房子让我姐姐来住。
至于张行远,我目前也无力帮他。
我很少出去应酬,除了工作去吃顿饭之外,也不上什么歌舞厅。
雨晴说:“你这种状态最好,工作搞得好,又很自律,听说张局长的口风很不好。跟办公室一个女的,外面传闻很多。”
我听了有些心痛,毕竟他是我的老领导,但是,我能去劝他吗?我职务不比他高,年纪比他还小。加之他肯定不会承认有这么回事。
我估计孟书记教育过他,但正值旺年的男人,正走火入魔,谁劝都没用,如果去算八字。八字先生一定会说他走墓库运。
什么叫墓库运呢?就是指一个人陷入恶劣的境地,被困在幽闭的空间。
想到这里,我有些难受。
有一天,我还是冒着被他误解的风险,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到【雨轩茶社】喝茶。
他说:“老弟,我真的没有时间。”
我说:“我不向你要钱,也不求你办事。只有几句逆耳的话,想和你说说。”
他忙问:“你听到了什么?”
“来喝茶,我就说。”
他才答应和我见一面。
那天晚上八点,我们在【雨轩茶社】201会面。
我说:“局长,你是接收我五科工作的第一人,后来又带我去干部培训中心,如果说孟书记是我的人生导师,你就是我的班主任。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外界传闻你与你们办公室那女的……”
说到这儿,我就不说了。
他盯着我。
我也不说。
他催我:“你说呀。”
我苦笑了一下:“你自己没听到外界舆论吗?”
他愤愤不平地说:“外界什么舆论?有些人就是恨我,一部分就是财政局的,我批评了他们,甚至处分过他们,他们恨不得我早点滚蛋。
还有一些人,就是怕我跟他们竞争市级领导岗位,就到处造我的谣。”
我苦笑一下:“当然,也许是你说的这两种情况,但是下乡和上省城,甚至去广东出差等等,你不带着这个女人好不好?”
他说:“带着又怎么样?她能说,会唱,能喝酒,说话让人高兴,去省财政局,能为我们市里争回了资金,去外地,酒桌上能交朋友。不失四水的格。我又不只带着她一个人。”
我只望着对面的窗子不说话。
他说:“君子坦荡荡。各个单位只问我要钱,不知道我的钱是怎么从省里要回来的,全是些瞎眼狗。”
我觉得再劝下去没用。只是提醒道:
“我不排除这女的为市财政局作了贡献,但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没有其他想法。绝对相信你是为了工作需要才带着他。但是,社会如此,还是注意为好。”
他不说话。
估计某些方面,我误解了他。
我最后说:“社会如此,相信一个人很难,误解一个人相当容易。传播这样一些事,更是人人乐意。”
他苦笑了一下,说:“谢谢老弟。”
谈了这一次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
到了十二月三日,已升为省政研室主任的闻述辉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要我去省城打一转。
我当即和舒展去了江左。在闻主任办公室,我们谈了半个小时。
他很忙,没有留我吃饭。
回家后,我就向孟书记报告了。
孟书记点点头,对我说:“这就是上级机关不一样的运作。”
晚上,我才向雨晴说了真话。说组织上决定调我去给颜书记当秘书。这个月就去。
她吃惊地望着我,说道:“这么突然?”
我点点头,才向她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颜书记和我亲自见了面,定下了这件事。我只是把六月份见面,推迟到了十一月份。
最后我告诉她,这次去的方式很特别,她心里清楚就行。
雨晴是个比较开朗的人,她说:“只要你愿意受苦, 我苦一点也没关系,以后,我调过去就住在我娘家,把小月也带过去。”
我点点头。
过了两天,省委政研室闻主任就亲自来了四水,与市委谭书记见面,说要调我去政研室二处工作。谭书记召集周市长、任书记、孟书记商量,最终同意。
当然,作为他们这个层次的人都是非常精明的人,闻主任也没说调我去给颜书记当秘书,毕竟邓秘书还在岗。但不用猜,调我去政研室做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这消息一传开,社会上则闹翻了天,很多人不明白,我在这里工作得好好的,怎么想去省委政研室工作,是不是脑袋进了水?
电话,电话,电话……手机都打爆了。
我也不能说去给颜书记当秘书。颜书记是有秘书的,只是说,对,对,对啊,对对对,去江左方便一些。为小孩着想吧。
只有少数人打电话祝贺,李旭日、汪校长、黎永志、陈秀敏、朱加华、张文杰等人。
连马连成都有些急。另一个是脑子不开窍的行远,他反复问我,去政研室有什么好处。
我爹娘非常焦急,我才回家说了真话。嘱他们千万不要说出去。
2006年12月15日,我离开了四水,到省委政研室报到。
懂的人都懂,不懂的人都替我惋惜。有些人,包括花枝芳,曹再升,还有开发区几个被抓的亲属们到处造谣,说我在开发区待不下去了,人人反对,只要找个机会溜走。
这种说法也有一定市场。不然工作得好好的,调到政研室干什么呢,还只安排了一个正处级干部,也没当官。
甚至若干年后,我把这段经历写成小说,网上还有一些读者说,你去做什么,在四水不一样可以发展吗?他们恨不得要从网上下来,找我郝晓东谈谈心。
别了,我的四水。我轻轻的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