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仪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又或者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头也不回，只是声音凉凉地，带着点笑意。
“苏小姐，你可得想明白了。咱们是一块儿进来的，要是我这件新裙子，或者我这个人，在这更衣室里出了点什么‘小意外’，你说外头的人会怎么想？江廷琛又会怎么想？想动手也得看看地方，别把自己给赔进去了，那才叫划不来，你说是不是？”
这话像是一盆冰水，把苏瑶心头刚冒出来的那点邪火给浇了个透心凉。
她再怎么不服气，也知道林婉仪说的都是实话。
真要是在这儿出了什么事，她苏瑶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苏瑶牙齿咬得嘴唇都快破了，胸口憋闷得生疼，最终还是把那股子邪火和不甘心给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伸出有些发抖的手，替林婉仪把拉链一点一点拉了上去。那金属拉链的冰凉，好像一直凉到了她心窝子里。
“有劳了。”林婉仪理了理裙摆，转过身，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疏离的微笑，好像刚才那番口舌交锋压根就没发生过。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瑶，没再多说什么，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苏瑶一个人在更衣室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跟了出去。
林婉仪一出来，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婉。
她看到江廷琛正和几位宾客说话，便含笑走了过去。
江廷琛见她换了衣服出来，便和旁人简单示意了一下，迎向她：“都处理好了？”
林婉仪点点头，然后凑近江廷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熟稔和一点点无奈似的：“廷琛，刚才的事……苏小姐她，唉，也是年轻，有点沉不住气。不过她那点小心思，我算是替你看清了些。你呀，以后可得多留个心眼，别让她那些小动作给扰了心情。”
江廷琛听了，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暖意，也低声回道：“知道了，婉仪。今天这事，让你受委屈了。”
林婉仪轻轻一笑：“小事一桩，别放在心上。我们继续应酬吧。”
林婉仪并不知道苏瑶和宁南雪的纠葛，不过大家都是女人，谁心里想些什么，怎么会看不出呢？
宴会结束之后，江廷琛和林婉仪并肩离开，到了车边，江廷琛道谢，林婉仪也跟着停步，她朝苏瑶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就在苏瑶快要走到跟前的时候，林婉仪忽然转向江廷琛，很自然地张开手臂：“江总，今晚合作愉快。后续的事情，还要多仰仗你了。”
江廷琛略微顿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
林婉仪这一下，八成是做给苏瑶看的。配合一下，或许能让苏瑶彻底断了念想，倒也省事。
他便也伸出手，和林婉仪轻轻抱了一下。
这个拥抱本该是礼节性的，但林婉仪在靠近江廷琛肩侧时，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几步开外的苏瑶脸上。
那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炫耀，又像是无声的宣告。
苏瑶的脚步骤然钉在了原地，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口堵得慌。
林婉仪那一眼，简直比针扎还难受。
拥抱很快结束，林婉仪松开江廷琛，脸上的笑容依旧得体：“那我先告辞了，江总。”她说完，又别有深意地扫了苏瑶一眼，这才转身走向停车场。
等林婉仪的身影消失，苏瑶才回过神，几步冲到江廷琛面前，声音都有些发颤：“廷琛哥！你……你怎么能和她这样？她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怕宁南雪知道了不高兴？”
她只能搬出宁南雪，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了。
江廷琛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苏瑶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我和林小姐是正常的商业伙伴，也是朋友。南雪那边，用不着你来操心。”他顿了顿，加了一句，“南雪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我和她只是闹矛盾，却不是分手。”
苏瑶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知道，再说宁南雪只会自取其辱。
她咬着嘴唇，心里的火气和委屈翻腾，强行压下去，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声音也放低了：“廷琛哥，天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回家……有点怕。你……你能送我一下吗？”
江廷琛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松动：“我的司机会送我。苏小姐，你自己应该也叫了车。如果没叫，我可以让酒店帮你安排一辆。”
他的拒绝很客气，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苏瑶这下是彻底没招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江廷琛对她，真是一点情面都不打算留。
这一晚上，她折腾来折腾去，什么好处没捞到，反而把自己弄得像个笑话。
她鼻子一酸，眼眶热了起来，却硬是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不……不用了，我自己有车。”苏瑶的声音有些闷，说完扭头就快步走了，像逃跑一样。
江廷琛看着她仓促离开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这才上了自己的车。
回到家里，宁南雪果然还没睡，正窝在沙发里看一本画册。听见门响，她抬起头。
“回来了？宴会上还顺利？”宁南雪放下画册，问他。
江廷琛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很自然地拿起她刚放下的画册翻了翻，才握住她的手：“都挺好的。就是苏瑶，又闹了点小动静。”
他三言两语把宴会上苏瑶怎么针对林婉仪，林婉仪又怎么回敬，包括后来在门口那点事，都跟宁南雪说了。
宁南雪听着，听到苏瑶泼酒不成反被将了一军，还要帮林婉仪拉拉链，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等江廷琛说到林婉仪那个拥抱，还有苏瑶最后灰溜溜地走了，宁南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苏瑶啊，”宁南雪摇摇头，带着几分好笑，“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一定回头。今天这连环亏吃下来，她晚上睡觉都得磨牙吧？”
江廷琛也笑了：“林婉仪倒是挺会抓机会的，也算是帮了个小忙，让她清醒清醒。”
“嗯，林小姐是个明白人。”宁南雪赞同道，“苏瑶那点小伎俩，在她面前确实不够看。自己上赶着找不痛快，这叫什么？自作自受，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