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收紧手臂：“然后，带着随随的份，好好活下去。建设一个更好的未来。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我们自己。”
宁南雪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闭上眼。
心中的那份柔软和伤痛被妥帖安放，没有被忽略，也没有被放大到无法承受。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重新看向江廷琛。
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坚定。
“你说的对。”她说，“华云那边，什么时候可以启动对宁氏的正式注资流程？”
“随时。”江廷琛的回答干脆利落，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可靠，不拖泥带水，“所有的文件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你一句话。”
“那就……”宁南雪稍作思考，然后果决地说，“明天吧。”
“明天？”
“嗯，明天。”她的语气很肯定，“让市场看看，真正的宁氏集团，回来了。”她眼神微凛，带着一丝复仇的快意，“也让某些人看看，他亲手放弃的，究竟是什么。”
江廷琛看着她，知道她这句话里的“某些人”指的是谁。
他轻轻笑了笑：“好，明天。明天一早，注资的消息就会放出去。到时候，傅沉和苏瑶的脸色，应该会很精彩。”
“精彩？他们还没资格让我的情绪有太大波动。”宁南雪语气很淡，“精彩的在后面呢。”
“也是。”江廷琛赞同，“注资只是第一步。”
“对，只是第一步。”宁南雪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绿光科技那边稳住了，说明我们在技术层面的影响力还在。华云的资金到位，宁氏的筋骨就硬起来了。”
“傅氏现在就像个空壳子，外面看着还行，里面早就烂了。”江廷琛说，“你以前打下的基础，现在全成了我们的武器。”
“他以前总说，公司离了谁都能转。现在看来，他错了。”宁南雪嘴角微勾，不是笑，更像是一种嘲讽，“离了他，公司未必转得好。但离了我……傅氏就只剩个名字了。”
“所以他现在才急着翻那些旧账，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江廷琛仿佛能想象出傅沉焦头烂额的样子，“早干嘛去了？”
“谁知道呢。”宁南雪耸了耸肩，“也许是习惯了被服务吧。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江廷琛饶有兴致地问。
宁南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傅氏现在最怕什么？”
江廷琛想了想：“资金链断裂？合作方跑路？骨干团队被挖？”
“都怕。但最怕的，是发现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根本不是自己的。”宁南雪眼神深邃，“他以为他掌控着傅氏，掌控着那些项目、那些技术、那些人脉。但他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核心，早就刻上了我的印记。”
“所以，注资之后，下一步是？”江廷琛问。
“下一步，当然是收网。”宁南雪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让那些依附在傅氏身上的合作方、供应商、甚至内部的人，都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让他们重新站队。”
第二天，江廷琛带宁南雪回江家看望老爷子。
进了茶室，里头带着点老物件的香气。
江廷琛领着宁南雪进去，老爷子靠窗边坐着，手里盘着两核桃，挺亮的，看着就挺有威严。
“爷爷。”江廷琛规规矩矩喊了声。
宁南雪跟着欠了欠身：“江爷爷。”
老爷子“嗯”了声，放下核桃，指指对面的垫子：“坐。”他看向宁南雪：“丫头，听说你茶泡得不错？今天，给我露一手？”
宁南雪愣了一下，马上应道：“好的，江爷爷。”
她没推辞，走到茶台边，洗手，弄茶具，她很久没这么静心了，泡茶也稳重许多。
江廷琛在旁边，嘴角稍微弯了弯。
茶味慢慢出来了，宁南雪把第一遍茶汤淋了茶宠，第二遍倒给老爷子。
老爷子端起来闻了闻，抿了一口，闭了闭眼。过会儿睁开：“嗯，这茶，火候可以。喝着不冲，回味还有点甜。”他看宁南雪：“丫头，你这心，比这茶还静。”
宁南雪笑了笑：“江爷爷说笑了，是您这儿的茶底子好。”
“哈哈，”老爷子笑得挺响，“好就是好，别谦虚。廷琛这小子，这次眼光总算没跑偏。”
江廷琛想说什么：“爷爷，我早跟您说过，南雪她——”
老爷子一摆手，“行了，”他转过来看宁南雪，语气柔和了些：“南雪丫头，以后啊，这儿就当自己家，没事儿常过来坐坐。有什么事儿，江家这牌子不是摆设。”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宁南雪心中一暖，眼眶有些湿润：“谢谢江爷爷。”
这一声“谢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感动，有释然，更有被认可的欣喜。
江廷琛也由衷地对爷爷说：“谢谢爷爷。谢谢您……愿意给她这个机会，也给我这个机会。”
江老爷子哼了一声：“谢我？你要是早点把人带回来，少走多少弯路？”顿了顿，又道，“不过，现在也不晚。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记得，过刚易折。宁氏这艘船，现在是你掌舵，风浪小不了，得稳住。”
宁南雪郑重点头：“我明白，爷爷。”
与江家的其乐融融截然不同，苏家此刻的气氛有些压抑。
苏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已经一整天了。
地毯上散落着几个被她摔落的抱枕，梳妆台也是一片狼藉。
“宁南雪！都怪宁南雪！还有傅沉那个废物！”她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华云集团高调注资宁氏的消息，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如今看来更像一个笑话。傅沉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她？
苏夫人从外面回来，没看到女儿的影子，皱了皱眉问佣人：“瑶瑶呢？又没下来吃饭？”
佣人小心翼翼地回答：“夫人，小姐……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叫都不开门，午饭也没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