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没想到，沈霄会说出这种话来，可谓毫不客气。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老狐狸，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功。
即便心里不爽快，也不会当场表现出来，更别说直言不讳，不留一丝情面。
沈霄这话，无异于直接让他滚蛋。
他们做事哪里会遇到这种情况，不都是和和气气，你好我好大家好？
做人做事留一线，以便日后好相见。
都是混体制的，需要讲规矩。
无奈，沈霄可不会管这些，在他看来这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阳明而已，去接触一下都不敢，往后还了得？
怂他不怂我？
沈霄觉得这些人似乎没搞清楚情况，他好说话是因为他不在乎，但这并不意味着能将他当枪使。
更别说他现在本就很烦，能出来，能指个地方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他不出来又能如何？
在跨过金丹境这个坎儿后，他们就已经丧失了所有针对手段。
别忘了，他沈霄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
柴百祥面色很不好看，任谁被这样怼一下面色都不可能好看，更别提他还是豫州分部的暂代部长，可谓是大权在握，放在古代那也是封疆大吏的级别。
只是说了句不好办，就让他滚蛋，未免有些严重了。
意外，十分意外。
如果说现场有谁不意外，那必然是凌天，他早就见识过了。
没当场将其压趴在地，这对沈霄而言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克制。
气氛微妙。
顾青抬手捂脸，红玉裳抱臂旁观，一干人等静默无言，凌天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哎，没事儿，只是说不好办，又不是不能办。”
说着，他连忙给众人使了个眼色。
“你们去接触一下阳明，看看能不能打个商量，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嘛！何必闹得太僵呢！”
红玉裳飞快瞥了眼沈霄脸色，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凌天，最终视线落在这群人身上，她知道该自己说话了。
“阳总目前正在闭关修炼，几位要找的话怕不是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红玉裳心里多少有些无语。
不仅是对阳明的，还是对眼前这些人的。
沈霄果不其然将阳明推了出去，而阳明又将麻烦甩到王倩云头上，王倩云避开让她负责处理。
她处理个锤子啊！
这种事情是她能处理的？
还有眼前这些人，来两个意思一下不就行了，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想干啥？
也不想想，在这里沈霄和阳明两个想要动手，带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
换言之，不想给任凭你们能说会道也无济于事。
众人无不错愕，多少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触。
这不就是踢皮球嘛！
他们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目光不自觉又落到了凌天身上，意思很明显。
你组的队，你来处理。
凌天何尝不知道，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凌天收回目光，扭头看向站在护栏边观雪的沈霄。
“人都走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既然沈霄没有拂袖离开，那就说明还有事情需要谈，凌天不蠢，他只是一时间没想那么多，现在反应过来，自然不会让那些人留在这里。
有些事情，的确不方便让他们知道。
他们都是聪明人，走的也干脆，没有再说什么废话，更没有气得跳脚。
沈霄转身瞥了凌天一眼，现在此地只有他们两人，只是他不会轻易松口。
“在说事情之前，不介意我用点小手段吧！”
对此，凌天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拒绝有用吗？
没用的。
“你来吧！”
话音落下，凌天只感觉眼前一花，有五团明晃晃散发着幽紫色的光芒直逼面门，他甚至没看清沈霄什么时候动的手，本能让他想躲，奈何身子仿佛被施加了定身术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随即意识陷入混沌。
这种感觉就像是坠入幽暗潭地，透过朦胧水面，只能看清上方那五团诡异的紫芒。
丧失了时间、丧失了空间、丧失了五感。
凌天不知道自己陷入这种状态多长时间。
等他再次睁眼时，天色渐暗，唯有大雪纷飞，身边不知何时也多出一个抱着兔子的小丫头，正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嘴里念念有词，似是要将他看透一般，沈霄依旧站在原地，仿佛自始至终就没动手过。
凌天感觉自己有些头疼，好像三天三夜没睡觉一般。
“你做了什么？”
捂着脑门儿，凌天出声问。
“没做什么。”
沈霄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看上去像是个没事儿人，然而凌天可不相信他说的鬼话。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他脑袋会这么疼？
沈霄的确没干什么，就是侵入他的意识简单过了一遍而已。
当然这事儿不能明说，毕竟现在的凌天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从小到大，事无巨细，清清楚楚，或许凌天他自己都没沈霄知道的多。
“现在可以说了吧？”
“当然可以。”
这次沈霄没有藏着掖着，在他搜魂过程中没有发现凌天的问题，除了野心大了点，贪财了点，手段狠了点，昔日理想丢了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这一说就是半小时。
半小时，凌天脸色如锅底，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来，眉头更是紧皱，就没舒展过，能夹死苍蝇一家老小。
不仅他是这样，张雅小脸儿也是一阵阴晴变幻，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不现实，荒诞。
做梦般的感觉。
直到这时，凌天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之前沈霄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目前局势怎么样？
糟糕透了。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可以说他们已经到了生死边缘之际，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沈霄感叹道：
“不管之前如何，有着怎样棘手的问题，又有着怎样根深蒂固的连带关系，或者无法调节的矛盾，都可以借助这次机会全部抹平，大刀阔斧砍下去，能不能幸免于难就看有没有这样的毅力与决断。”
沈霄说的很轻松，但凌天知道，这一斧下去将是天崩地裂。
想要重新洗牌，动荡不可避免。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几十年前那会儿，没有任何问题，狠狠一脚大力抽射，将这个国家的命运踹入另一条轨道，因为有人能镇住场子，乱不起来。
只是现在已经没人有这样的手段与魄力，乃至是远见。
张雅伸手扯了扯沈霄衣摆，仰头说：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他们最大的问题是后继无人，指的就是这个？”
沈霄揉了揉张雅小脑袋，目光看向遥遥天际。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不然怎么说日光之下无新事呢，原本就是一场轮回，只是这一次会很难，前所未有的难，处理不当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