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痛苦仰起头，无形的波纹以它为中心爆发，浓厚的白雾被吹散了片刻。
宏伟的茎秆上肿起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脑袋。
这些脑袋中线处，裂开的嘴巴无意识的张合，似乎在呼喊着什么，又好像只是在痛苦的呢喃。
这些扭曲到极致的脑袋，纷纷试图从怪物体内爬出。
怪物发出了一阵尖啸后，终于控制住体内的暴动。
趁他病要他命，周毅在白雾变淡的短时间内，破晓长剑同时在它身上开了几个不易察觉的细小伤口。
黑焰能量神不知鬼不觉的沿着真菌纤维组织之间，肉眼看不见的缝隙中散布入内。
当怪物恢复正常，重新收拢白雾后，周毅几乎失去对那些能量的感应，只有些若有若无的微弱回应。
没有再强行操纵能量，让它们进入潜伏状态中。
怪物对周毅龇牙咧嘴了一下，丧失理智般，直接用巨大的身躯朝周毅砸了过来。
本体攻击最大的好处，是能更方便的排除对方分布的能量，也就是说，周毅的灰雾被驱散掉不少。
灰雾变得越来越浓，这是密度提高的结果，并且正在逐渐转黑，只差最后爆发形成黑焰。
周毅突发奇想到，会不会自己的能量最终形态并不是看不见，而是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就像太阳落山后，黑夜笼罩大地。
这一战收获颇丰啊！
身体庞大，冲击力就庞大，但打不中就什么都不是。
周毅在躲避的同时，犹有余力喝了几口精华液，耐心的等待反击时刻降临。
怪物种出的蘑菇，损耗已经跟不上新长出的速度。
周毅每摧毁一个蘑菇，怪物的癫狂就更进一步。
地面此时已经彻底变了个模样。
陷坑和裂痕交错，有的地方甚至海拔都低了好几米。
敌人放弃了纤维网选择用躯体来发泄怒火，也正好方便周毅在给对方开口子的同时，做些小动作。
越来越多的能量因子潜伏到怪物躯体内。
到后来，他已经能通过这些能量，清晰的感知到怪物体内到底是什么了。
和蘑菇一样，这些类人形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包裹在一层薄膜中。
而这些薄膜形成的卵包彼此靠纤维相连，互相之间传输着某种浓稠液体。
怪物每次爆发出新的白雾，就会有一个卵包迅速干瘪，连同内部的人形生物一起。
最后这个干瘪掉的卵包就会被其他相连的同类彻底吸收掉。
周毅也越来越沉默，脸上的凝重之色愈发浓厚。
如果他猜测正确，这些都是那怪物同类的话。
想到这里，周毅从心底里升起无法抑制的凉意。
怪物的攻击变得越发凶猛，并且看样子找回了部分理智。
从它躯体上长出的纤维触手，在擦过周毅身边的时候，从中又分裂出无数细小的纤维，试图抓住周毅。
当周毅有一次不小心被这东西接触到后，细小的纤维瞬间化作钻头，凶恶的钻起了周毅的皮肤。
黑焰不再引而不发，他加大输出量，烧掉所有近身的纤维，找到一处黑斑脱离包围圈。
怪物有一个地方从来没移动过，那就是它原来出现的洞口处，粗壮的躯体不知道插入地底多深。
被抛在一边，仿佛从战场上的主角之一退下来的地虫母体，在贴近到这里后，背上的独眼猛地睁开到最大，突出的白眼上瞬间密布绿色血丝。
母体的身体先是朝内剧烈收缩，接着像个弹簧那样弹出，张大的口器里，喷吐出粗大的黑色物体。
这是刚才那些黑线组成的绳索。
经过蓄力后的攻击，在怪物反应过来之前，轻易的洞穿真菌根茎，从对面另一头破体而出。
怪物毫无防备的遭此攻击后，根茎猛地朝地底收缩，试图依靠这种巨力，扯断地虫母体放出的黑索。
它成功了，地虫母体背上的独眼终于没能再撑下去。
水泡炸裂，浓液乱飞，腐蚀着沾染到的一切。
但怪物身体的修复能力远远超过地虫体内的腐蚀液。
才刚出现些许腐蚀的苗头，就重新恢复如初。
周毅见到这一幕，便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这怪物很可能并不惧怕原本的亮红湖水。
没有特殊能量加持的腐蚀性物质，在地球上有很强的伤害性，但在这个世界，恐怕就属于弟弟级别的了。
地虫母体疯狂的扑到怪物根茎上，张开破损不堪的口器死死咬住。
怪物顶部的人形物体四肢朝下一挥，一条堪比母体大小的纤维从身躯上重新长出，携带着无比的冲击，把地虫母体砸的粉碎。
“该死的！”那个人形物体终于再次开口，“都退化成没脑子的垃圾了，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当好工具！”
周毅面沉如水的在一旁默视这一幕，同时留意到那些黑线并没有被消灭，而是迅速的钻入怪物体内。
怪物好像没有察觉到这个情况。
体型太过庞大，所以感知能力只集中在重点部位吗？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单纯的躯壳？
至于真菌属有没有神经，或者痛觉这种东西，毫无疑问触及了周毅的知识盲区。
发泄般的把地虫母体彻底砸烂，那个人形物体转头朝向周毅。
“你知道吗？这群可悲的虫子，曾经可是组建了一个超级国度的呢。”
周毅一边控制着自己的能量，跟随在进入怪物体内的黑线后面。
一边忍住冲动，很配合的捧哏道：“哦？这怎么可能！”
“哈哈！”人形物体笑的整张脸只见嘴巴，“这些东西当初可是很强的。只可惜，集群意识终究诞生不了真正的伟大！当它们意识到这一点后，就把自己玩坏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什么是真正的伟大？”周毅放下其他问题，只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疑惑。
人形物体复而冷笑了几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它粗壮的根茎表皮上，已经能看到大片若隐若现的黑色。
周毅不动声色的点头道：“也是。毕竟你怎么看也同样是失败者。”
人形物体的笑声戛然而止，异常安静的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