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林祁都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将打卡点全数逛过一遍，留了几张合照，几人踏上下山的路。
晚饭自然也来不及赶到家里吃，找了个当地有名的菜馆，对付吃了些。
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3点，周柯礼捶了捶酸软的腿肚，打了个招呼，便兀自回房休息。
林祁打开个人晶片页面，传送至名人堂层。
金碧辉煌的装饰，冷肃静默的风格，墙壁上高高挂着十几张玩家全身相，1~18有序排列。
林祁也在其中，相片的背景是他刚被选入名人堂时，对局房间的布置。
看来玩家在金字塔内的一举一动，都被官方全面监控。
大厅中央空旷如野，连栖身的桌凳都没有，金光灿灿的地板砖反射出模糊的人像，偌大厅堂，只他一人。
挑高的顶层，约摸有十几层楼那么高，人立在其中，显得格外渺小。
他召出篮鼠，询问晶片召唤相关事宜。
【管理者大人，您还真是精力旺盛，白天爬完山，晚上不睡觉，跑来召唤设计者，蓝鼠跟着这样勤勉的管理者，真是有福了！】
林祁没搭理它的阴阳，直入正题，“我该怎么操作？”
【将刻有狼头图腾的手臂覆在眼前，闭眼能看到一张虚拟申请表，递交就可以啦。】
【一定要虔诚哦！】
什么邪教仪式？
还得虔诚。
倘若虔诚的定义是百分之百信任并忠诚游戏设计者，他大约永远做不到虔诚两个字。
【管理者大人发心越虔诚，急迫，设计者现身的概率越高，蓝鼠拭目以待！】
虔诚做不到，急迫倒是挺急迫的。
试试吧。
林祁抬臂阖眸，果然看到一份微蓝色的虚拟申请，无需填写什么，意念递交即可。
半分钟过去……
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等了片刻，悻悻放下手臂，“这算召唤失败吗？”
【是的，管理者大人，召唤成功的情况下，十五秒内就会有回应，您要再试试吗？】
“可以重复召唤？”
【当然，客人敲门，主人不想见，客人有权利一直敲，说不定主人烦了就会见您。】
这举例，有道理，但听着似乎没什么道德。
林祁再度尝试，下定决心要搞清楚白日猜想，连续十几次，结果都是失败。
【没关系的，管理者大人您虽然没成，倒也没白干，起码累着了。】
是会安慰人的。
林祁抬眸看向厅堂中的人像，一张张扫过去，视线停在第17位入驻者。
戴着面具。
面具图案并不是对局房间常备的款式。
下方标注，“代号A”。
看来自由人取得成就，确实要比享受战队保护机制的玩家更难，参加游戏都这么小心翼翼。
【不再试试吗？您已经召唤这么多次了，设计者肯定烦您了，再烦一点也无所谓，反正都已经烦了，您说呢？】
“……”
“再试一次吧，”林祁几乎没抱什么希望，抬起手臂，递交第十八次申请。
十秒过去，心底那丝希冀慢慢湮灭。
正要放下手臂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冰冷虚幻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
这音色，有些耳熟。
他放下手臂，眼前空空如也，厅堂里仍旧唯他一人。
不现身吗？
和蓝鼠提供的信息有些差异。
“你是游戏设计者？”
气氛凝肃片刻，对方简短给出两个字，“不是。”
林祁蹙眉，“那你是谁？为什么响应召唤的是你？”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见它做什么？”
“有些问题，需要他解答，”不太确定对方身份，林祁没有细说。
“你问，”对方似乎有些不情愿，语气中夹带一丝不耐。
“我要见他！”林祁声音坚定。
良久，对方回应，“你见不到它了，它不存在了。”
不存在？
游戏还在正常运行，游戏设计者不存在了？
这个不存在是死亡的意思吗？
“我为什么信你！”
“召唤了十几次，它还没有现身，你以为是为什么？”
对方态度和缓少许，“倘若你不信，大可以每天晚上来试，这种谎，很容易戳破。”
确实，游戏设计者存在，大概不会容忍他人以自己之名响应召唤。
至高无上的地位，不容他人染指。
但他人口中的话，当即全信是不可能的，他试着问，“设计者为什么死？”
“我杀的！”闲适日常的语调，就好像在聊今天天气如何，莫名还带有一股轻松，愉悦的意味。
“你杀的？”
“它该死！”A从大厅中央现身，沸腾的黑雾逐渐平息，俨然一副普通人模样。
“是你！”林祁刚听到她的声音，大概猜测出几分，但彼时的声音更加压抑粗哑，因此不太确定。
直至见到本人，这才卸下警惕。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救过自己两次，信任谈不上，好感总是有几分。
“我也很奇怪，又是你，”A瞟了他一眼，不经意扫到第17位入驻者的人像，淡漠挪开视线。
“这是你？”林祁指了指框中的画像。
“嗯，”回答的没有任何情绪色彩。
从玩家变成渡鸦人，也难怪游戏中再无“代号A”踪迹。
与游戏设计者都是特殊身份，或许，她也能解答自己部分疑惑。
“我可以用积分或者别的跟你换，想从你这里知道一些事情，可以吗？”
“不需要，”A想也不想，拒绝，“积分对我没用，你想问什么？我时间不多。”
这是，同意了？
“谢谢，”林祁思索几秒，开口问道，“有没有一种方式，可以失去些什么，换取身边人活过来？”
“太尖锐了，不想回答，”A抱着胳膊，靠向墙壁。
“那我换种方式问，曾经的设计者，有没有能改变除参与玩家外，其他人命运的能力？”
“比如，死而复生，”林祁认真盯向她。
“没有，”A坦然对视，确实没有骗他。
设计者算个毛线，不过是个占用噩运轮盘的小丑，连现实位面都去不了。
真正能让人死而复生的东西，是噩运轮盘，不是它。
“你确定？”林祁仔细分辨对方神情，“所有方式，都无法让人死而复生……”
“有，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