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溪打戏出道,还在剧组暴打过登徒子,她的凶名,圈里但凡有点人脉的人都知道。
但她又是个很能装的人。
拜小时候经历所赐,她很早就意识到,良好的个人形象,关键时刻,到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所以她出门在外,尤其跟不熟悉的人打交道,总喜欢披着一张温软无害的皮。
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被人冒犯了,也多是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
所有和她打过交道的人,都觉得她是个十分谦和有礼的人,尤其她的包容与温柔,更是让人记忆深刻。
像这样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揪别人耳朵,哪怕这人是她老公,由她干出来,感觉怎么说呢?
现场目睹的人,脑海中自动浮现了林妹妹倒拔垂杨柳。
很有点现实与想象割裂成两半的感觉。
察觉周围异样,顾兰溪赶紧撒开手。
夜色掩映下,寒风呼啸,没顶的尴尬好似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油烟,死死粘在她身上,让她气得要命,却又毫无办法。
这就是年纪小脸皮薄的劣势了。
但凡换个脸皮厚的,说不定还会笑着跟人挥挥手,来一句“让您见笑了”。
也是她命好,司机的电话恰好打了过来。
接他俩的车,终于瞅着个空位,停在了路口。
顾兰溪拔腿就跑,等上了车,彻底摆脱众人戏谑的目光,才感觉自个儿活了过来。
陆南亭一直跟在她后面,逢人就笑着挥手打招呼。
看起来就跟小学生成功揪到了女同学的小辫子似的,心情好到爆。
不过他到底还是把口罩戴上了,不然怕是真的要挨揍。
等上了车,见顾兰溪已经扣好安全带,陆南亭立刻笑着伸手戳她:“生气了?”
顾兰溪不搭理他,扭头看向车窗外。
他又接着戳:“真的生气了?”
顾兰溪叹口气:“陆南亭,你好幼稚。”
好吧,连大名都叫出来了,是真生气了。
“当时没忍住……真的,你对自己的魅力真是一无所知……”
虽然工作室的人都放假了,但车上还有司机。
顾兰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场合。
陆南亭瞬间闭嘴。
等回到家里,见他看起来蔫儿蔫儿的,顾兰溪不由叹气:
“你自己说话做事,不注意场合,也不注意分寸,完了还这幅样子,像我欺负你了似的,要不要这么过分?”
“我亲自己老婆,怎么了?我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那也不能在人多的地方……”
“害羞了?”
“害羞个屁!就你说那些话,要是被人拍下来,就等着社死吧!真以为粉丝八倍镜是吃素的?隔得再远,光读唇语都能猜到你说什么了!”
从演播厅出来,到处都是人,难保有人瞧热闹瞧得起劲,拍个视频之类的。
“我捂嘴了好吗?而且,我说什么了?”
“说……”
那话实在难以启齿,顾兰溪叹口气,不说了。
陆南亭偏还追着她问。
顾兰溪自顾自回房,换了身运动装,直接下楼,去了健身房。
半夜一点过,连着做了三组俯卧撑。
等活动开了,又去打沙包。
那眼神之凶,好似马上就要去跟仇人决斗!
陆南亭这小尾巴实在当不下去了。
一边扒着门框往里瞧,一边往后缩。
顾兰溪故意吓唬他,猛的转身,追了出来,吓得他拔腿就跑。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从地下一楼,爬楼梯上了一楼,绕着院子转了好几圈,又进屋往二楼跑。
陆南亭身高腿长耐力足,是那种能连唱带跳开好几天演唱会的体力,顾兰溪身强体健,敏捷得好似一头豹子,步伐快,还特别擅长抄近路。
可哪怕她抓着栏杆翻下楼,照旧追不上某个抢电梯小达人。
两人你追我赶,顾兰溪愣是半小时还没追上。
最后气得直接往地上一坐,开始摆烂:“我饿了。”
他俩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广州回门祭祖,通知顾家老祖宗们,他俩结婚的事。
回来以后,按照传统,陆南亭就会和俩哥哥一样,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宅,跟老两口一起过年,直到年后复工,才会搬回自己家里。
所以他俩这边家政人员都放假回家团年去了,刚送他们回来的司机,也是陆震东的司机,把他俩送到,就回老宅那边去了,
这会儿顾兰溪嚷着饿了,陆大厨没法,只能下楼做饭。
见他从电梯下去,一边走一边防备,进了厨房立刻锁门,顾兰溪莫名想笑。
也没理他,直接回卧室洗澡去了。
等她穿着居家服下楼,陆南亭的夜宵已经做好了。
一碟子烤平菇,一碟子烤芦笋,几只盐焗黑虎虾,两小碗菠菜豆腐汤,搭配一小碗红艳艳的草莓。
顾兰溪坐下,陆南亭就坐她对面,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剥虾。
一边剥,一边抬眼,可怜巴巴的看她。
顾兰溪也不理他,自个儿拿了一只虾过来剥。
剥好放进对方碟子里,就像完成了某种交易。
顾兰溪情绪早就稳定下来,但还是直到吃完饭,陆南亭开始收碗的时候,才双手撑着脸,开了口:
“我知道,你喜欢我,才会亲我,你高兴,才会逗我玩,我也知道,我俩不是见不得光的关系,可以大大方方的表达对彼此的感情,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些,而是,而是你说话不够谨慎,容易被人过度解读。”
顾兰溪自小不知见过多少丑恶人心,对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防备。
想要得到她的接纳,必须对她怀有最纯粹的喜爱。
“尤其这个圈子,有时候子虚乌有的事,都能毁了一个人,若真被人抓到,你在外头开黄腔,哪怕是跟我讲,别人也不会把这当夫妻情趣,而会以为你本身就是这样低俗的人。
“你红的时候,哪怕放个大臭屁,粉丝都会夸你放得响,一旦失势,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爱,很多时候是克制,是隐忍,而不是放纵。”
顾兰溪放下手,走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
“最重要的是,有的话,我只想在家听你讲,不希望别人听见。出门的时候,我俩都得做个正经人,记住了没?”
陆南亭只觉大半夜洗碗都有劲儿了,心里狂吼记住了记住了,却愣是稳住了,没说话。
然后顾兰溪就那么一直抱着他,直到他把锅碗瓢盆都洗干净放好,才从他胳肢窝底下钻过去,抬眼看他。
然后就见他忍笑忍得脸都快抽了!
不愧是实力派歌手,连气息都没有乱一下。
知道被耍了,顾兰溪推他一把,就要走人,陆南亭大笑出声,一把将她夹住,两手穿过她腋下,轻轻举起,转身放在了身后岛台上。
“听说吃人嘴软,让我看看到底有多软。”
顾兰溪脸爆红:“我刚跟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
陆南亭不管,只抱着她亲。
等亲得她头昏目眩,才慢条斯理开口:
“我记下了,你的意思是,在家里,我俩可以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