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印,分量不算多重,但当萧宁远将玉印放入玉姣手中的时候,玉姣就觉得,这玉印沉甸甸的。
玉姣看着眼前的萧宁远,有些微微的失神。
她也看过许多史书,知晓过许多道理。
自然知道,对于帝王来说,可能会给一个女人无上的宠爱,但却没有一个帝王,愿意把自己的权力,这样放心地交给另外一个人。
可萧宁远,就这样轻飘飘的,将这犹如千钧之重的玉印,放到了她的手心上。
玉姣的睫毛,微微颤抖。
良久,玉姣才开口道:“陛下,臣妾……”
萧宁远打断玉姣的话,用自己的大手,将玉姣的手合上,然后开口道:“姣姣,孤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
说到这,萧宁远看了看玉姣的小腹,眼神之中满是不能言说的隐痛。
瞧见萧宁远这样,玉姣的心微微发紧。
事到如今,她已然没办法,和萧宁远坦白,根本就没有小产的事情了。
她以前,从来不会因为欺骗萧宁远而愧疚。
可如今,竟不知道怎么的了。
萧宁远见玉姣魂不守舍,便问道:“怎么了?”
玉姣回过神来,轻轻摇头:“没……没什么,陛下,您一定很累了吧?臣妾陪您休息一下。”
萧宁远微微颔首,和北燕的战争,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结束的事情,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那北燕拓跋恭,趁着大梁动荡,来势汹汹。
萧宁远不敢有片刻松懈。
就算是休息的时候,也是时常紧绷着心神,难以入眠。
也只有在玉姣这,闻着玉姣身上独有的浅香,他才能得片刻的安宁。
……
经此一事孟音音看起来好像安分了。
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但玉姣知道,孟音音这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学乖,此时定然如同一条毒蛇一样的,不知道藏在何处,等着对她发起最后一击。
玉姣知道,与其等着这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咬自己一口。
还不如先引蛇出洞。
于是,玉姣歇息了几日后,便以心情烦闷为由,出了将军府散心。
此时的玉姣,正坐在马车上。
春枝和秋蘅两个人的伤,陪在旁边。
秋蘅有些担心地问道:“娘娘,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
玉姣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就算是我们整日龟缩在屋中,那孟淑妃想要害我,总会找到机会……还不如,我主动给她一个机会!”玉姣继续道。
她不相信,那孟音音见她周围守卫薄弱,会不想着对她下手。
上一次,有朱武以命相护,她就不信,这一次,孟音音还有这样的好运!
玉姣在城内,转了两三日。
那孟音音似乎都没有动手的迹象,这让玉姣有些失望……难道孟音音,真的被这件事伤了心气,不打算对付她了?
“许是在城内,兵士众多,人多眼杂,那孟淑妃才不敢动手。”春枝帮着分析着。
玉姣一边在集市上闲逛,一边这样想着。
旁边的春枝,便紧张地拉了拉玉姣的袖子。
示意玉姣抬头去看。
玉姣这一抬头,还真就瞧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人群之中搜寻着什么。
而且只看一眼,玉姣便认出来,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大梁人。
虽然说模样上看起来,和大梁人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其中一个人,穿着的鞋子样式,玉姣却在拓跋恭的跟前见过,那是常年骑马的燕人,才会用的制式。
玉姣有些疑惑地说道:“这孟音音,难道不打算自己动手,而且和北燕勾结了?”
想到这,玉姣的心就微微一沉。
若是如此,孟音音还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不管这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到底是孟音音派来对付她的,还是北燕混入城内的细作,玉姣都不打算,轻易地放过他们。
于是玉姣便吩咐了身边那个,看起来和路人一样的人:“跟上去。”
玉姣出门,明面上只带了春枝和秋蘅,还有三两个护卫,可她是想引蛇出洞,又不是真的想把自己的脑袋送上去让孟音音砍。
自然是多做了防护。
这些装扮成寻常百姓模样的人,就是玉姣借调来的护卫。
玉姣没有用萧宁远给的玉印,只是同萧宁远说了一声,想出去散心,多带几个人护卫着,萧宁远当然没有意见。
当然,玉姣最终借调人的时候,是从叶云锋的手下选的。
她救了叶云锋的命,就算是没有萧宁远的命令,她让叶云锋给她选一些可靠的人用一用,叶云锋也是愿意的。
……
此时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东躲西藏着。
终于。
那女子一个踉跄,摔在了一处无人的胡同之中。
那两个人,见此处四下无人,对视了一眼,想也没想的,就直接持刀攻向那狼狈不堪的女子。
那女子明显是有伤在身,更不是两个男子的对手。
眼瞧着,就要被人刺死在当场。
拓跋柔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是的,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从拓跋恭手中,勉强逃得一命的拓跋柔!
只是拓跋恭从来都没有放弃追杀她。
此时此刻,拓跋柔的心情十分复杂,也十分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就当了拓跋恭玩弄权势的棋子。
这次,她若死了,拓跋恭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拓跋柔等了好一会儿,那一击也没有落下,反而多了一些打斗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便瞧见不知道从何处,窜出来两个大梁人,从拓跋恭的人打了起来,如此天赐良机,拓跋柔哪里还会干等着?
于是就踉跄着,往胡同的另外一头跑去。
这是陵城!
拓跋恭的人,一定不敢光明正大地对付她!
拓跋柔只顾着看后面,却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她才跑到胡同的出口,就被人踹了一脚,接着,一把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抬头看去。
胡同的外面,阳光明媚。
那站着一个身穿杏色衣服的年轻女子,此时正蹙眉往这胡同里面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