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玄鸟的叙述,冯天禹眸光微敛,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在脑中迅速梳理了一遍。
他心中缓缓对着玄鸟开口,语调带几分沉吟,“这么看来,利尔洛还真是照着贝尔神父说的做了,先是收集齐了那人的血和毛发,然后复仇成功,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之后他就加入了共济会,后面又因为他有元素亲和力,所以就在贝尔神父的帮助下成为了魔法师学徒,对吧?”
玄鸟听了冯天禹的推测表示认可,“大致是这样的。
最开始,在共济会的时候,贝尔神父告诉他,他们信奉的神明名为苦难救赎者之神,共济会对这位神的对外口径是'掌管痛快与混乱的神'。
并且刻意塑造了一个正面形象,声称祂拥有悲悯之心,会动用自身掌控的力量帮助那些深陷苦难之人。
利尔洛在复仇这件事完成之后,的确短暂回归了所谓的'善良',直到贝尔神父发现他具备元素亲和力。
从那时起,他在贝尔神父的'教诲'与'引导'下,逐渐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变得越来越偏激、越来越狂热。”
这番话让冯天禹,多了几分好奇心:“这魔幻世界的洗脑是怎么玩的,那神父对他是怎么个洗脑法?”
听到这个问题,玄鸟开始说起了利尔洛所的经历。
“不过是些老掉牙的伎俩罢了。
贝尔神父会日复一日地组织祷告仪式,带领利尔洛诵读经文,不断强化苦难救赎者之神的存在感。
他会反复灌输类似'世间苦难者何其多,而你只是其中之一'的概念,激起利尔洛的共情心理。
接着,他会假惺惺地扮演悲悯的牧者角色,让利尔洛去'发现'和'拯救'其他所谓的'苦难者',借机考察他的忠诚度和执行力。
后来发现他有元素亲和力,神父才会逐步引导他接触更深层的所谓'神启'。
也是在那个时候,利尔洛知道了神的另外一个名字,深渊中的扭曲者,嫉妒的掌控者,努尔甘·卡里斯。”
话音刚落,冯天禹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这样念叨神的名字,不会引起神的注意。”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觉得明天再用风灵月影获取一下相关信息,先了解神感知祈祷和说到神的真名时,会不会被感应到的规则。
被打断的玄鸟听到冯天禹说完之后,再次开口,“确实,从利尔洛的记忆碎片里能清晰追踪到他人生的转折点,当他开始念诵那个禁忌之名时,周身氛围都发生了微妙变化。
起初,他内心还残留着对这个名字背后含义的恐惧,那些关于'嫉妒'与'扭曲'的描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但紧接着,一种奇异的暖流顺着脊椎攀上来,那是从未有过的充盈感,像是干枯的河床突然涌出活水。
他知道这是那位神明回应了他的呼唤,哪怕心底隐隐觉得不对劲,可那种被选中、被注视的狂喜迅速压过了所有疑虑。”
冯天禹忽然倾身向前,手指停在半空中悬了片刻,随即轻轻叩击桌面发出清脆声响:“嗯,看来明天还得多再查一条。
看看用外力强行扭转一个人的意志,让他的信仰指向某个神明时,会不会也能获得相应的信仰之力。
不过我推测,应该是不会的。
毕竟,要是能批量制造信徒,神明们不会放弃这种方法的。”
玄鸟微微颔首,没有打断他的思考,直到冯天禹重新将注意力转回来:“是的,根据利尔洛的反应,应该是祈祷时候,神的回应中带有那个神的邪恶元素,被动地被感染,算不得被强行扭曲意识和主观。”
冯天禹点头表示认同,“嗯,你继续。”
“好的,冯。
根据记忆片段,利尔洛是三系元素属性的亲和力,大地、火焰与冰霜。
刚开始,他还算得上规矩,但随着时间推移,贝尔神父开始给他布置一些'特殊任务'。
最初只是些跟踪、监视的活儿,后来逐渐升级,
他开始被要求抓取流浪者献祭给神。
在活祭神的时候,神也会反馈大量的邪恶元素提升他们自身的实力。
这倒是和喝药剂差不多,大量献祭甚至可以顺利进阶到下一个境界。
不断地祷告和接受嫉妒的邪恶气息,他开始变得愈发扭曲。
嫉妒成了他情绪的主旋律。
有时候看到家庭和睦的人,他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这种嫉妒转化为了暴行。
有一次商队在某个小镇休整时,那天是个雨夜,他潜入一户人家,杀死了那家的男主人。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白天那个男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时,脸上的笑容太过刺眼,刺痛了他。
当然这是第一次,所以搞出了不少麻烦,后来还是贝尔神父得知之后,帮忙善后的。
后续他也做过不少这种类似的事情。
不过在贝尔神父的教导下,他变得更加隐蔽,开始使用诅咒或延迟杀人的手段。
等到受害者变成了苦难人,他还会化身为共济会的好心人士帮助受害者。”
听到这里,冯天禹说了句‘卧槽’然后开始发表看法,“这人变得就有点恶心了,啧,果然彻底黑化了。”
冯天禹摇了摇头,“差不多了,安排仿生人接触他吧,给他演出一副刚遭受欺凌的样子,先和他玩玩。”
听到冯天禹的指示,玄鸟立刻回应,“明白,冯。
我这就安排最近的仿生人前往目标区域。”
冯天禹的视野中,利尔洛的身影再次浮现,此刻他正沿着庄园的石板小径缓缓踱步,时而停下脚步,借着昏黄的路灯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显然是在暗中记下仆人们的居住区。
他那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鬼祟,几步一回头,像极了潜藏在暗处的肮脏生物。
看着他这副模样,冯天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脑海中浮现出他之前犯下的种种罪行。
在看着他在自己的庄园溜达,有一种家里进老鼠的感觉。
片刻之后,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穿着仆人服饰的仿生人,他的视野化作一个显示屏大小的浮动窗口,悬浮在冯天禹的视野一角。
冯天禹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嘴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容。
“可以在这个仿生人的脸上添加一些伤痕,要和利尔洛之前受伤的一模一样,看看他还记得吗?
他恶心到我了,我们也可以恶心一下他,找找乐子。”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仿生人脸上便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一块淤青,边缘略带模糊,像是被打一段时间,还没有愈合的样子。
不多时,一幕滑稽的场景便在冯天禹眼前上演。
利尔洛正沿着一条偏僻的小道前行,忽然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前方不远处。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穿着仆人服饰的男人正站在那里,低着头整理着衣袖。
利尔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对方的脸上,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了那块醒目的淤青,以及周围细密的伤痕。
一瞬间,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他有些出神。
而对面的仿生人也适时地表现出了惊讶,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戒备。
他后退半步,声音低沉而严厉:“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利尔洛立刻表现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是商队的管事,晚上出来上厕所不小心迷路了。”
仿生人却是不依不饶地开口,“朋友你这迷路的有点远啊。”
一时间利尔洛有些不好解释,于是开口扯开话题,“朋友,你的脸怎么了?是受了什么人的欺负吗?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听到这句话,观看这一切的冯天禹笑出了声,“看来他确实想起来了什么,这话原封不动地就说了出来,这种场景这么生硬的话居然都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