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命运让我无论如何都必须站在这里，为真正的罪人替罪吗？”
小丑的声音猛然拔高，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不！”
“不是的，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命运，但有些人永远也不能，也不可能代替命运胡作非为，肆无忌惮！”
“他们，不应该用仁慈，用法律的名义，来掩藏他们的罪恶！让无辜的人替他们站在这里，接受荒谬、虚假的审判！”
小丑的声音激昂顿挫，和法官的声音差不多。
但所有人的感觉都不同了，小丑的话更加让众人血脉喷张，也更加的具有生命力。
一些镇民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但人数并不多。
绝大部分抬头的人都显得年轻，脸上写满了挣扎与不甘。
“你想怎样？”
“你能怎样？”
“你不过是个小丑而已，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或许是终于感觉到了威胁与挑战，那个圆鼓鼓的黑影开口了。
这一次，他话语中的伪装少了几分，多了些许阴阳怪气与恼羞成怒。
小丑抬起头，直视那道身影，目光中带着无畏。
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对峙。
然而，小丑却忽然低下了头。
那些年轻的镇民眼中的光亮也随之黯淡，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似乎被现实击溃。
“其实……”
小丑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我不是一个快乐的人。”
他低声自嘲，笑声中夹杂着一丝令人心酸的疲惫。
“这是因为，我一直困在‘最好小丑’的身份里，无法自拔。”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平静，却直击人心，“每一场演出，我都竭尽全力，做到完美。可越是追求完美，就越像是在透支我的快乐。”
“讽刺吧？一个致力于给别人带来欢笑的小丑，自己却是一个丧得不能再丧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透着一丝苦涩的释然，“就像得了一种病。”
小丑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复杂的意味，看向张辰。
“可是那一天，医生治好了我。”
法庭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投向张辰。
“他让我明白，世上原来没有人是不可超越的。”小丑说着，忽然绽放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仿佛在回忆起某个奇妙的瞬间。
“有人超越了我，那个小丑竟然逗笑了我。我不再是最完美的小丑，我成了一个失败者。”
他的笑容越发灿烂，“而这种失败，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与快乐。”
“后来，我被关起来的时候，反复在想——既然有人能超越过去的我，那我自己，是否也能超越？”
小丑顿了顿，眼中亮起一抹兴奋的光芒，语气变得欢快起来，“没想到啊，舞台这么快就来了。”
他挺直身子，声音充满期待与自信，“今天，我将在这里完成我一生最伟大的表演！”
“而现在，我将为这场伟大的表演，献上最美妙的序幕！”
说着他再次抬起了头。
“哈哈。”这一次，他的笑容不再是职业化的滑稽，而是发自内心，轻松而坦然。
“所以，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我当然不能做什么，但……”
“你们教会我，应该敢做什么。”
忽然，他手中一花，本应牢牢束缚住他的结实镣铐就像无根之木一样脱落。
而接着，他喉间一阵涌动，一把银光烁烁的匕首被他吐出。
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快如闪电般出手，正手反手左右各一下。
只听到噗噗的两声。
那两个看起来不可挑战，像水桶一样健壮的男人就捂着飚血的脖颈后退几步躺下了，鲜血迅速蔓延开来。
接着，小丑动作不停，他没有试图逃跑，而是昂起头，宛如山坡下遥望山顶狮子的狼，将手中的獠牙“嗖”的发射出去。
獠牙宛如一道自下而上的流星，精准击中了那道圆鼓鼓的身影。
黑影猛然一震，血珠飞溅，原本圆润的身形顿时干瘪了几分，狼狈不堪。
“你找死！”
暴怒！彻彻底底的暴怒！
他大吼一声，然后……
然后迅速的退回了幕布后面。
而许多穿着西装的大汉忽然出现。
他们的西装有绿有黑有灰，动作整齐划一，迅速的包围了小丑。
无视那些包围他步步紧逼的西装保镖，小丑看着那道身影狼狈的干瘪，捂着伤口后退，他笑的更加畅快。
他看向台下的镇民们。
此刻他们的表情是震惊，是恐惧，是兴奋，是激动。
这些都被他尽收眼底。
“愿你我他，都再也不会无辜的站在这里，接受虚假的审判！”
他狂笑着，那些西装保镖一拥而上，将他压的看不见人。
“轰！”
一声激烈的爆炸响起，火光宛如一朵盛开在法庭的烟花，漫天的残肢横飞，血雾弥漫。
很多人惊讶的站起身。
小丑自爆了！
张辰也吃惊的站起。
所有人都没想到小丑不但能解开手中镣铐，还能从嘴中掏出一把匕首。
甚至到最后，还有这一手自爆。
“不愧是伟大的小丑啊。”
张辰啧啧称奇。
“惊喜算是让你给玩明白了。”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是惊喜，对一人来说这显然是惊吓了。
只见朱莉躲在座位底下，瑟瑟发抖。
刚刚小丑的凶狠让她快吓尿了，她从没有见过如此像人一样凶狠的诡异。
维尔德也后退几步，随时准备捏道具逃跑。
直到见到小丑也在爆炸中成为了血雾，他才安心一些。
其他几人的表情虽然诧异，但随后都像张辰一样感慨。
“他死了！”
“自爆了，真厉害的小丑啊。”
此时镇民有的被吓的呆傻，有的激动的互相交流，现场乱成一片。
“肃静！肃静！”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似乎没有那么管用了。
“我说，给我安静！”
他怒吼道，又出现了一群西装保镖，他们将密密麻麻坐着的镇民们“团团”围住。
这时候，镇民们才意识到他回来了，一个个的低下头，默默坐了回去。
护栏上，那道身影的伤口已经不见，但较之前干瘪一些的身材标识着刚刚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法官，请你继续吧，把案子了结。”
维尔德赶紧回到法官位置，看了看下首罪犯位置的一片血雾与残肢断臂，神色终于彻底放松。
“医生，请去查验一下罪犯是不是已经畏罪自杀死亡了？”
他还是要走一走最后的流程的。
朱莉此时还躲在座位底下，张辰听后便来到了那片血色位置。
刚走到位置，张辰就怔住了。
刚刚的位置稍微有些高，来到了这地势最低的罪犯位置，他才猛然发现，那些低着头好像再次装死的镇民见到了如此血腥的一幕，不少还被血雾、残肢溅射到，他们的眼中却不是恐惧，不是恶心，而是……
张辰回头看了看孤岛残丘上的迷雾客与陪审团。
又抬头看了看护栏上，那道保持着一如既往威严与高高在上的黑色身影。
是啊，他们站的那么高，怎么能看的到底下低着头的镇民们，眼中的不是对强权的惧怕，不是对威压的臣服，不是对小丑徒劳反抗的心如死灰。
而是一种能燃烧一切的——
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