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上。
教皇挥动手臂，倒映着苏省战场的光幕缓慢消散。
“如何，还想杀我吗？”
温舒沉默不语，神色动摇。
她知道教皇给她看的画面并非虚构，而是此时此刻真实发生的情况。
没想到异常灾害管理局的第二无冕者实力如此强悍，轻易困住星火不说，连同程实也被抓。
如果在这里放弃攻击教皇，选择营救程实，教皇会脱困，一切会通往那既定的悲惨结局。
如果不救程实，程实会死在第二无冕者手中，她所做的一切将失去意义。
“准备了五年，结果还是失败吗？”
温舒苦笑。
哪怕她做了万全准备，无数次坚定对抗命运到底的决心，此刻也无济于事。
她算到了一切，唯独没算到程实会出现在战场上。
温舒明白，纵使她提前将程实保护起来，也会出现其他意外让其陷入危险，这是来自命运的修正。
无论她怎么选，结果都一样。
摆在她面前的并非岔路，而是死路。
“你应该清楚，知晓了命运就是命运的囚徒，你越想更改，越会事与愿违。”
教皇语气平淡。
“你自以为五年前背叛我，将我困在这里可以一定程度更改命运，殊不知正是你的举动造成了今日的结果！”
“如果我没有困在这里，程实就没有扮演教皇的机会，也不会被卷入异常灾害管理局和天启的战争。”
“同样，无论是夏蝉还是缔造者，程实都处理的十分轻松！这带给他强大的自信，让他错误判断了本次战争中双方的实力。”
“他本来可以变得更强，躲开今天的劫难，一切都因为你。”
教皇目光灼灼的注视着温舒，温舒张了张口，却无从辩驳。
“现在，你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杀死我，还是……放过我！”
嘴角上扬，教皇抬头，神色说不出的讥讽。
天空中茫茫大雪逐渐变小，露出横贯天空的巨大金色钟表。
时针与分针此刻全部指向“12”的方向，彼此间仅有细小偏差，马上就能交汇。
温舒跟着抬头看向天空，突然露出一个靓丽微笑。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滑落，还未落地就已蒸发。
不仅口鼻，温舒的七窍乃至毛孔，也向外渗透血液。
一座雕满花纹的古朴大门浮现在她身后，随着大门洞开，密密麻麻命运之书的星光书架光芒大放。
嗖！嗖！嗖！
无数星光在温舒身边汇聚，勾勒出一条跨越时间，不可名状的冗长身影。
漫天星辰取代原本的天空，不断放大，似要与地面贴合。
这一刻雪山之光芒消失，所有人的感官都被扭曲。
跪拜在地的宋天宇发现身下的雪地变为一片虚无，膝盖的触感消失。
他宛如听到那黑暗的色彩，看到风呼啸的声音，视觉与听觉界限变得模糊。
紧接着，宋天宇失去对时间的概念。
刹那便是永恒，无限也可以是一瞬。
惊恐的张大嘴巴，宋天宇想要尖叫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连同思维也变得僵硬。
忍者打扮的审判和全身缠满绷带的节制，此刻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这种层次的战斗面前，他们身为毁灭级天灾，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哦？最终你还是选择了第一条路吗？”
教皇露出惋惜的神色。
“你错了。”
温舒笑容越发灿烂，身后大门内无数命运之书翻动，表面由星光构筑的字迹飞速消散。
庞大的星光注入温舒体内，让她的气势节节攀升。
“哪条路我都不选。”
天灾因子高维之门，力量解放！
高维之门赋予温舒窥视命运操纵时间的能力，她可以将自己人生中的任意时间段调换、更改。
此刻温舒将自己一生中所有的力量倾注于这一秒，这让她体内的天灾因子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度。
代价是她在姜太虚手中坚持的时间无限缩短。
但那又如何？
“活着本身就是通往死亡的道路。”
一只由星光构成的手掌从天而降，撕裂天际，无视时间与空间，作用在教皇身上。
那些被教皇弹出半截的弑神之钉，再次疯狂钻入他的身躯，在不断变换的时光中伸缩，如一场残酷的刑罚。
温舒裹挟着浓郁血色冲向教皇。
在击杀教皇与拯救程实之间，她选择了第三条路。
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教皇，然后去救程实。
知晓命运者皆为命运的囚徒，但她不愿做囚徒。
哪怕是死，她也要劈开眼前的囚笼。
“等着我，程哥！”
……
“谁在喊我？”
程实打了个冷颤，疑惑的看向四周。
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此刻他手中拎着四件红色手提箱。
就在刚刚他回到金陵市附近，抢劫了四位未来得及离开的无冕者，将他们的手提箱拿到手。
粗略看去，这些手提箱内天灾武装数量加在一起接近上百件，最差也是毁灭级。
这可是大丰收。
但不知为何，程实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
冥冥中似有只眼眸在窥视他。
“没想到第二主教死亡，传闻中的教皇都没出现，看来这位教皇大人是彻底放弃天启了！”
程实呢喃。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教皇不出现，他可以在壮大天灾之家的同时以教皇身份从天启牟利，两头通吃。
“本来按照我的估算，此刻天灾化应该解除了，没想到还在维持，看来我的天灾化时间又延长了！”
之前程实天灾化的时间是十一小时，在吸收第二主教的君王级天灾因子“天动”后，这个时间再度提升，预计有十二小时了。
说话的功夫，程实借助气象转换与强横肉体，以极快速度飞到记忆里隐藏天灾武装的地方。
轰！
挥手扫开尘土，将隐藏在地面下的画卷之匣取起来，清点了下里面的天灾武装没有遗漏，程实将其余几位无冕者的手提箱丢进画卷之匣。
正准备离开苏省回到川省阳光市，突然，程实看到他手中的手提箱表面开裂，一颗布满血丝的瞳孔在其中滴溜溜旋转。
眸光冰冷中带着妩媚，显然是名女子的眼睛。
“我的手提箱上原本就有这颗眼睛吗？”
程实愣了片刻，呢喃自语。
刹那间，一阵剧烈头痛袭来，让他忍不住捂住眉心。
刺骨的寒意跟着从四面八方汇聚，冻结了他的血液。
从抵达苏省开始程实一直有种感觉，似乎忘记了什么。
此刻他想起来了。
“我好像在踏入苏省的一瞬间就遭受了精神攻击，此后没有踏出一步……那我和第二主教的战斗，还有抢夺的四位无冕者的天灾武装就都是假的。”
话音刚落，程实手中的画卷之匣突然裂开，变成一张长满参差獠牙的巨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
“没错，这些都不是真的，我中幻术了！”
程实明悟的刹那，四周原本正常的景色突然扭曲，有诡异的触手从空气中钻出，表面长出一颗颗猩红眼眸，安静的注视着他。
天空与大地跟着扭曲，变成一蓝一黄两只无边无际的巨人手掌，相互交错，将他困于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