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了，我现在觉得活着真是太好了！”
裴川今歪头：“这也多亏了周祗，总算让我想明白了这件事。”
“……”周祗自然听不懂裴川今和程西洲的对话内容，他甚至也只听到了两三句话。从他被裴川今甩出去之后，耳朵连至大脑都是‘嗡嗡’作响的，别说听声音，刚刚那会儿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这会儿朦朦胧胧听了几句，却也听不完全，只能大概听了几个词，什么‘十一次’什么‘疯’的，又是什么‘但求一死’。
虽然听不全整个句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去盘算整个事情。他颤颤巍巍扶着墙爬了起来，胸腔连接着后背所带来的疼痛让他浑身都失了力气，只能倚靠着墙壁才能让自己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
“那你……咳咳，还不感，感谢我？”周祗结结巴巴开了口，他半眯着眼睛，视线涣散，无法聚焦，导致他也看不清裴川今和程西洲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输人不输阵，这是周祗向来奉行的真理。
“那我谢谢你。”裴川今说谢就谢，似乎毫不在意周祗略带倨傲的态度，“然后呢？周祗，你是觉得你现在还能做什么吗？”
周祗连续又咳嗽了两声，带出了血：“能做的我不是都做了吗？”即便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但听程西洲那几句话，却也能猜个大概，“咳咳，对吗？程西洲。”
“是的，你做得远比我们预期的要好。”程西洲脸上的笑意深了许多，他伸手，下一秒一张猴子面具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而后一个抛物线，丢到了周祗的脚边，“你的面具。”
周祗垂眸，那张熟悉的诡异的猴子面具出现在了他的脚边。
他的？他的面具？
那个A，是他啊。
“所以……”周祗靠着墙壁还是失去了力气，滑落到地了，“这一切都是，假的？或者说，是从前的事？”
程西洲点头：“真聪明。”
“那这个副本呢？”周祗鼻子一酸，心里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哑着嗓子追问，“那陆朝漾和谢方宁呢？假的？都是假的？谁才是真的？只有我们三个人吗？还是说，只有你们两个人？连我……”也是假的。
程西洲没回答，裴川今却上前一步，开了口：“三个人，只有我们三个人是真的，不仅仅是这个副本，包括副本之外，包括你有记忆开始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咳咳咳咳咳……”周祗连续咳嗽了好几声，他感觉视线再一次模糊了起来，泪水自他眼角滚落。
往事一一浮现，那些遇到过的人，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
周祗抚上唇角：“是吗？”他说话带上了浓重的鼻音，沉默良久后，他又看向了谢方宁的头颅。
假的，都是假的啊。
“这是你自己做的局，你又哭什么？”裴川今不解，在记忆里，他似乎没怎么见到过周祗哭。这人情绪再崩溃的时候，也只是红了眼眶沉默不做声，“周祗，你也后悔了，对吗？”
程西洲动了一下脚，他有些紧张地盯着周祗。
“嗯，你说对了，我后悔了，后悔极了。”周祗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掌心湿润。又抬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裴川今，“下一步呢？我们三个人，下一步要做什么？就这么待在这满是尸体的房间里聊天吗？那很抱歉了，我这人没那么爱聊天。”
“那得问我们的编剧了。”裴川今朝着程西洲抬了抬下巴。
程西洲沉默了片刻，而后盘腿坐了下来：“我不知道，我能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杀了你这么多次没有一次成功的，你又怎么觉得我还能想出下一步路呢？”说完，他微微抬眸，小心把视线投向了周祗，对方却不知何时也盯着他看。
对视上的那一瞬间，他心一紧，是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把副本走完，怎么样？”程西洲话锋一转，突然提议道，“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三个人也没什么事可以做了，不是吗？”
周祗抿了抿唇，这不是他要的答案，所以他没做声。裴川今看看周祗又看看程西洲，轻笑了一声：“看来，你俩意见没有达成一致，你再给个建议？”
“你自己说！”程西洲不耐烦了，朝着周祗吼了一句，“我跟你从前就没什么默契，难道这一次还能凭空生出来吗？你再瞅我，我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周祗眉头一跳，唇角挂上了似有若无的笑：“那你是笨，什么都不会，嘱咐你做点事也做不好。你要是懂我一点，我们的计划不是早就成功了吗？还好意思说想当我肚子里的蛔虫？也不瞧瞧你配不配。”
“？你又在发什么疯？”程西洲猛地站起身，快速朝着周祗走了过去，路过裴川今的时候却被对方一手拽住了手臂，“干嘛？”
“你俩以前用过这一招。”裴川今叹了口气，“我再笨，也没道理上第二次当吧？”话毕，他的手逐渐向下，附上了程西洲的手。
二人双手交叠，增添了一丝暧昧。
程西洲滚了滚喉咙：“你这是用上美男计了？”
“我记得，以前我们俩的关系最好。”裴川今不置可否，只细细摩挲着程西洲的手背和掌心，“可你却一次次跟周祗合作，想要夺我的命，还挺让人寒心的。”
“……”周祗差点气笑出声，他没想到自己最喜欢用的招数被裴川今学了个透，“你要不要脸？”他先是骂了一句裴川今，后又对着面露犹豫的程西洲喊了一声，“程西洲！说你笨你还真的蠢上了！”
裴川今大笑出声，目光在程西洲脸上停顿了两秒后收回了自己的手：“如果打算来第十二次，那恕我不能奉陪了，我陪你们玩这个自杀的游戏已经玩了太久太多次了……”
“裴川今，我只问你一句话……”周祗浑身没什么力气，他曲起一条腿，堪堪撑起自己的一只手臂，“你真打算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吗？离开这里，直面自己原先的人生不好吗？”
“不好！”裴川今情绪翻涌之下对着周祗怒吼，可还未等他继续说下一句，他只觉手腕被人猛地扣住，而后腕口灼热，眼前白雾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