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坠日升、朝起暮落一轮，酒葫，空。
发觉怀里小家伙有动静的顾应收回眺望天际的目光，把空葫别回腰间。
而后，屈指轻敲敲早便醒了、起码在他怀里装睡小半个时辰的涂山雅雅。
“哼～”
听着小家伙的哼唧声，顾应无奈一笑，摸摸脑袋柔声道：“还睡？不回家了？”
恋恋不舍抬起头的涂山雅雅往侧一倒，顾应立时伸手接住。
小家伙枕着他手臂一歪脑袋：“你头发为什么白了？”
虽不多，却也有小二三成掺了白。
不丑，他本就长得好看，那如银的白发反倒平白给他添了几分仙逸之感。
顾应反问：“那你觉得我有问题吗？”
涂山雅雅摇头，“感觉不出来。”
她只能感应到顾应的气息，而气息，在大多数时候都由法力、妖力为主。
顾应直言不讳，“其实是有点虚弱和伤底子，不过无伤大雅，无非多休息、多睡睡。”
经他这么一说，前者反倒松了口气。
如果顾应说没事那才是欲盖弥彰……
“走吧，我们回家。”
满血复活的涂山雅雅亮着星光熠熠的漂亮眼睛，搭着他的手往后一跳，“好！”
没有一丝不舍，只是看一眼坟堆，顾应便携涂山雅雅转身离开了这儿。
飘飞的衣角神似其主人，竟是一刻也没有停留。
掀起微风后轻飘飘的远行……
……
两日后，
一气道盟的小家里边儿，
给花花浇完水、屋里扫完地的杨晚正站在门口打量布局，忽地，听到大门推动声。
于是，头上顶着个问号望了过去。
迎晨曦光芒推开门的顾应朝她点头示意，道：“好久不见。”
身后，涂山雅雅露出半个脑袋，扬着明媚笑脸挥手，“我们回来啦！”
愣怔一瞬的杨晚回以展颜一笑。
片刻后，
杨晚一脸懵逼的看着回到自己房间放好剑葫，倒头就睡的顾应。
转而，低头对上无奈挠头的涂山雅雅。
“这段时间……经历有点多。”
涂山雅雅顿了顿，轻声续道：“让他好好睡下吧。”
没有追究缘由的杨晚颔首，柔声笑问：“那姐姐你接下来打算干嘛？顾大哥休息……”
前者下意识且理所应当的打断：“我陪着他！”
杨晚维持着温柔的笑，心中腹诽：顾大哥你可真是害妖不浅……
直到现在，她对顾应还是有些怨念。
为何？
你瞧瞧姐姐，时时刻刻都恨不得粘在他身上……
非是嫉妒，而是……
她轻叹一声，望着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上面，看看顾应、又看看半掩窗外的涂山雅雅心绪复杂。
“姐姐，我出去一趟为你们准备些吃食……”
“去吧去吧，记得整点酒。”
杨晚应下，心情沉重着走出大门……
三日后的晌午，
沉睡的顾应睡醒。
并且，是以一副从未有过的睡眼朦胧之态而醒。
一直看顾着他的涂山雅雅清晰感受到他霎那间低落一大截的气息，不由面露惊惶。
对此，顾应只是抬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声音微弱着说没调整过来。
涂山雅雅也难得的没甩开他的手，而是小脸苍白，俨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
然后，确认顾应暂无大碍的她掏空小金库带着杨晚跑遍各大药坊，乃至于冒险找到杨家求药。
待奔波一日的涂山雅雅携杨晚再回之时，于花圃前躺卧在躺椅上、披散掺白鬓发、面色红润许多的顾应扯开遮住灰眸的蓝白发绳，朝她轻轻笑着。
气息，也已然恢复平稳，好似先前只是虚惊一场。
“你混蛋！”
抱着一个黑盒子的涂山雅雅眼角噙泪地大骂。
顾应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陪涂山雅雅奔波一天、也看她急了一天杨晚跟着急了。
心疼的她丢下手里掏空自己金库买来的珍贵药材，欲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手足无措。
但，她心疼，他更心疼。
放下发绳眨眼间出现在二女跟前的顾应俯身抱住涂山雅雅，揽进怀里温声安抚道：“你这丫头……我还在呢，莫哭。”
“你吓我……”
“没吓你，我的情况虽差，但也没坏到那般地方……”
他极有耐心的开口，眉眼温柔，像是对待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一般不吝关切与宠溺，舍不得说一句重语气话。
见状，杨晚默默后撤一步，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躺椅上，挂于扶手的发绳交错飘摇，几欲坠入地面……
……
此后月余，顾应愈发慵懒，就像是个步入暮年、精神较差的普通老人。
早上，起床调酒赏花儿。
中午，在杨晚逐渐麻木的表情中笑咽涂山雅雅的新‘菜品’。
下午，躺椅上饮酒发呆，调息伤势的同时跟丫头聊天对弈。
顾应放海下，涂山雅雅亦能激动的赢上一二。
晚上则按时入睡，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
除了某只粘得他无奈的小家伙，哪哪都好。
直到……
躺椅上用发绳遮住余阳闭目小憩的顾应感觉有东西压了上来。
而后，耳边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顾应，我压不住了。”
他拉开发绳，睁眼，有些纠结的小脸赫然映入眼帘。
天边，夕阳余晖已落，漆黑夜幕将至。
顾应抬手摸摸头，笑道：“咋了这是？”
涂山雅雅低声道：“我先前就到了瓶颈，需要闭关一趟……”
她有过于此地突破的想法，可妖不同于人，闭关时间怎么也不低于数月，若顾应尚在巅峰……
“回去吧丫头。”
灰眸与褐眸相对，其主人眼尾带笑，却难掩眸中不舍：“正好回去看看你姐姐和你妹妹，无需担心我……”
说着，发现涂山雅雅同样面露不舍的顾应开始转移话题，“还有，你这丫头惯喜欢使一身蛮力，以妖力增幅已身，其实你还是适合主修寒冰……”
“知道了知道了……”
听他叨叨完的涂山雅雅立时绷不住了，心不在焉的扭头应下。
无他，这段时间顾应的叨叨次数越来越多。
一开始说她太单纯了，看了这个的世界的阴暗面还会因为一些事儿心软，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后面说教她对弈也要讲点心机，就好像一副破棋有什么大道理似的……
说她太散漫了，修炼如积石成山、滴水成海，不可懈怠……
不是为了陪他，她早突破了好不好，哼！臭混蛋！！
总之说了很多很多，还问她无尽酒壶能不能装酒，他调点酒给她放进去，用的药材是她觉得还不错的那款，酒烈的同时还有芝麻清香。
其实，她只是觉得新奇，喜欢也勉强算得上吧……
不过，她并没有多想。
毕竟顾应关心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现在要问的是……
“顾应……”
顾应笑着应道：“我在。”
涂山雅雅抿着唇，语气有点紧张，颤声道：“不要叫我丫头了好吗？”
没看她有什么不对的顾应‘呵呵’轻笑，给她捋捋发丝，柔声道：“好，等你长大了，我就不喊你丫头了。”
压在他身上的涂山雅雅精神一振，美眸盼期，“现在就要！”
顾应一顿，眨眨眼，“那……雅雅？”
“嗯！我在！！”
声落，夜幕覆压此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