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这就是你们的宗门任务收获？
太虚道门后山的青冥崖终年笼着薄雾，三十三根刻满符文的镇山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苏瑶提着青玉灯笼走在前面，鞋尖踢起的露珠在半空凝成冰晶，叮叮当落在老道月白道袍的下摆。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与山间潺潺的溪流声交织成一曲自然的乐章。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灵气，让人闻之神清气爽。
“你这丫头神神秘秘的......”清风长老拂尘扫开缠上来的雾灵藤，面对自家弟子卖得关子，小老头也只能悠悠叹一口气。
说什么要给他看看自己在宗门任务中的收获，一个结丹境弟子的宗门任务，能有多大的收获？
值得跑来道门后山？
在她身后，清风长老迈着稳健的步伐，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瑶儿，你这急匆匆地把为师带到后山，到底是要展示什么收获？”
苏瑶回眸一笑，腕间银铃随着转身漾开圈圈涟漪。她故意踩碎块松纹石，回头俏皮地一笑，“师傅，您就别问啦，等会儿您就知道了，保证让您大吃一惊！”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山间回荡。
暮色为后山镀上琥珀色的光晕时，惊起的玄鸟掠过苏瑶发间玉簪，在她青衫上投下细碎剪影。少女足尖碾过新生的三叶还阳草，草汁染绿了绣着八卦纹的鞋面，却掩不住袖中储物袋愈发滚烫的温度。
"；师尊且看！"；苏瑶突然旋身跃上三丈高的试剑石，储物袋口金线被少女巧劲崩断，那粒芥子大小的光点甫一落地，便如饕餮吞天般疯狂生长。
虬结的根系撕裂玄武岩层，裹挟着洪荒之气的树干刺破云霭，树皮上的先天卦纹次第亮起，将暮色烧成璀璨的金红。
清风长老的道髻被灵气飓风冲散，白发如银河倒卷，枯瘦五指深深抠进浮现斑驳纹路的树根，龟甲裂纹般的树皮渗出金色汁液，顺着老者经脉中枯萎的灵窍奔流。
“这是！”
“悟道树？！”
清风长老倏然后退几步，道袍下摆被山风卷起又落下。他仰头望着直插云霄的巨树，布满皱纹的眼睑微微颤动，手中常年盘玩的黄杨木卦筒啪嗒一声滚落草丛。
老者喉结上下滑动两次，干燥的唇间漏出半声气音，枯竹般的手指悬在树皮寸许前，迟迟不敢落下。
“当真是......悟道树？”他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指尖终于再度触到那些天然形成的玄奥纹路。
树皮温润如暖玉的触感惊得他肩头一颤，苍老的眼瞳里泛起湿润的光，倒映着叶片上流转的淡金辉芒。山风掠过林梢的簌响中，夹杂着老者陡然急促的呼吸声，握着拂尘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几片青翠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落肩头，清风长老突然踉跄半步，佝偻的脊背撞上身后青石。他浑然不觉道髻散开，任凭白发与垂落的树须纠缠。
“师傅，小心些！”
“无事无事，为师无碍。”苏瑶刚想上前搀扶住自家师傅（实际上是想趁机揩油），结果老者摆了摆手，她也只好失落的保持着距离。
“若我的老眼还没昏花的话，这树恐怕有万年之龄。”清风仰头，树冠高过百丈，枝繁叶茂，周身道韵稳固，生机盎然，正是一棵树的青壮年时期。
“正是。”
“你们从哪儿弄来的这悟道树？”
清风的表情先是喜悦，后是怪异。
结丹境的任务不都是些普普通通的铲除肆虐妖兽、采集低阶灵药的任务吗？
这年头悟道树也算是低阶灵药了？
联想起自己早年的经历，清风的表情就更加怪异了。
他结丹的时候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小屁孩儿呢。
结果他的弟子，结丹境都已经给宗门带来悟道树这种高阶灵树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了属于是。
于是，苏瑶便九分真一分假的阐述她们一行人的遭遇，然后清风的眼珠子便越睁越大，险些把胡子扯下一大把。
“七十二剑仙？！”
“可有信物？”清风长老震惊道，“那剑——”
“在这里。”
少女郑重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用白布包裹的玉匣：“诛魔剑剑灵前辈，已经随主而去。”
“这里是前辈的羽化残骸。”
“还有前辈的铭文石碑，石碑上写有前辈的经历，却不曾存有名姓。”
“......”
“......”
“此事我会同掌门禀报。”
清风长叹一声，干枯的手掌在玉匣上抚过，感受着其上古沧桑的道韵，仿佛是同上古前辈对话。
“师傅可知晓这前辈真名为何？”
“这......若是猜想不错，恐怕是圣火剑尊景卿前辈。”
“七十二剑仙之中，圣火剑尊剑拳双修，赤金圣火威能奇绝，上古时代同魔族对峙鏖战中屡建奇功，没想到六千年前便已驾鹤西去了。”
华发老者摇摇头道，他今年四千岁，幼时距离黑暗时代不过两千载，修仙界前辈的故事仍然鲜明，并不遥远。
包括他在内的老一辈，年轻时是听着七十二剑仙们的故事长大的。
“此事便告一段落，尔等不仅为太虚道门带来诸多灵药，取得这株万年悟道果树，还发现一处剑仙前辈的下落，功劳甚大，我会奏请掌门，为尔等予以表彰。”
清风收好前辈的残存，语气微微低沉。
谁成想自己日薄西山之际，竟能亲手见到自己年少时的偶像呢？
只可惜，却是以这种方式。
真想见一见前辈年轻时的风采啊。
清风闭眼，思绪闪过，可当他再度睁眼，自家的小弟子却突到了面前，他甚至可以看到少女眼底的那一丝丝埋藏极好的狡黠窃喜。
“师傅好不解风情，弟子给师傅送上这么大一份功劳，师傅不说私下里给弟子一些师徒之间的奖励么？”
少女委屈巴巴道，楚楚可怜的样子完全不像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冰山平淡。
如果说尹晨夕看别人时，是看路人的眼神。
那苏瑶看别人时，是看死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