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怪物思索间，一个声音传来。
“王刑警，你怎么在这儿？”
低头看去，原来又是一个许大纯模样的黄皮人。
这家伙就跟蟑螂一样，数量多到杀不完，不管在西南市哪片废墟，都能撞见许大纯。
光是王闽在西南市见到的许大纯，都不下一百个了。
“出了点小问题。”巨大的怪物从龟缩的大楼里钻了出来，“我碰到了袁敦明，本体被他给杀了，另一个你也被杀了，只有我一个分身逃了出来。”
昏暗的城市一片寂静，巨大的怪物环视四周的残垣断壁：“我驾驭的鬼墨已经失控，接下来会无差别杀死所有触发杀人规律的人，你们要做好准备了。”
“什么！你的本体死了！”许大纯大吃一惊，有点恍然道：“难怪，你的所有分身都消失了……袁敦明现在在哪里？”
巨大怪物指向远方，剧烈震动传来的方位：“就在那里，估计现在还在气头上，你打算带人和他拼一场？”
“绕着走都来不及呢，谁要跟他拼。我又不负责擒拿他回去，还是交给李队长烦恼去吧。”说着，许大纯掏出电话，打了出去，对着那头好一阵嘱咐。
挂断电话，许大纯眼神不良地上下打量巨大的怪物：“王刑警，你现在就剩下一具分身，打算怎么处理？”
“还是按照老计划，你组织人手扩散鬼宴，保存西南市民。我吗……负责击杀怪物扩散鬼墨，逼背后的鬼嗣出现。”巨大怪物毫不在意地说道。
“计划自然是不变，但是……”许大纯话锋一转，“你我教之前的合作，是基于你是总部负责人实行的。现在你觉得你还能代表总部吗？”
“哦？照你的意思，我现在不够资格了？”
察觉到对方态度的转变，巨大的怪物丝毫不感到意外。
教会的许大纯选择与他合作的基础，就是王闽代表着总部负责人，统辖大福市和西南市，是两地的直接领导。
此时，王闽本体死亡，只剩下一具不人不鬼的分身，总部会不会承认这具分身是原来的王闽，都难以预料。
作为教会在西南市的代理人，许大纯自认为有必要评估继续合作下去的风险。
毕竟，一些王闽能背的锅，一个分身可背不动。
“不，不，别说得这么绝情。”许大纯呵呵笑道：“我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你，确定不加入我们吗？”
“我在山上就回答过你了。”怪物跪坐下来，呼出一口气，吹得许大纯的衣服咧咧作响。
“你的本体已经死亡，我是现在在问你。”许大纯摸了一把脸，张开双手：“总部有总部的顾忌，相信我，总部是容不下你们的。现在，只有加入教会，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我拒绝。”怪物瞪着灯笼一样的眼睛看着许大纯。
“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我可是第一次拉拢一个人这么多次，也是第一次被拒绝这么多次，你可要想好了。或许，这是我最后的一次问，不再好好考虑考虑？”许大纯笑道。
“我已经回答过了，不想再重复。”
许大纯的笑脸逐渐消失了，一拍手掌：“好！年轻人就是有骨气！既然你不谈交情了，那我们就谈谈下一步计划吧？”
“我教的人手，已经在西南市各处布置了鬼宴一万余间，二十一个总避难所，小型避难所不计其数，共计四十余万人。”
“现在，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一半了，你答应我的呢？本体被杀，鬼墨失控，死相不出，你现在除了杀人，还能做什么！王刑警啊王刑警，你觉得你凭什么继续与我教合作了？”
“没事，已经够了。”怪物淡淡地说道：“因为我在耍你。”
“什么？！”
“用死相叠加鬼墨的平衡几十万人，根本没有人能做到。这么荒谬的想法，你和本体居然也会信？”巨大的怪物嗤笑一声，坐靠在一栋大楼上，“我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杀人，没有救人一说。”
“你耍我！”许大纯顿时怒了。
“没错，我就是在耍你。因为你预估的一百七十万人是错的，假的！西南市根本不可能剩下这么多活人。”
“怎么可能！这是总部内部的数据！”
“呵呵，总部明面上的数据，你们也信。总部的人数信息，是从六位驻守西南市的分部手上归纳来的。而那六位驻守的驭鬼者专心于做生意，所以瞒报了遇难者的人数。”
“总部还有一份专供队长的内部绝密报告，在李军队长手上。我和他交换了一些信息，报告里面估计，经过鬼嗣的杀戮，和身体异变，西南市的幸存者早已不足百万人。加上袁敦明的杀戮，鬼迎亲的清洗，李军队长的行动，以及鬼墨的扩散等等，你我最后联手能救下来的人，不会超过六十万。”
巨大怪物看着许大纯：“而你，我的朋友，你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是真正的英雄！”
“你！”许大纯指着巨大怪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不忿地说道：“王刑警，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看清现在的形势。你既不会被总部接受，又不愿意加入我们，你到底想做什么？”
“别叫我王刑警，王闽已经死了！”巨大的怪物不满地捶了一下地板，整条街道都晃动起来，“从现在起，我叫李命。”
听到对方连名字都抛弃了，许大纯心中莫名冒出一个惊骇的想法：
“你是打算……”
“当总部放弃西南市的时候，西南市里的人就已经没有任何出路了。”
李命长出一口气，说道：
“所以，我打算带西南市自治。”
李命的声音轰隆隆地震荡开，却远不及他话中内容所带来的震撼，如同一声炸雷，惊得许大纯呆立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简直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带西南市自治，这是在搞分裂！总部不可能容你，国家都不可能容你！”
许大纯手指颤抖地点着李命。
“不然，西南市人还有得选吗？”李命的面容阴沉：“总部可以把人命当报告上的数字，我不能！我就是看不惯！咽不下这口气！才留在西南市！”
“灵异事件的结束只是一个开始，西南市的乱局远远没有结束。我不相信和平可以靠别人施舍，哪怕是总部的施舍！”
和平，是谈判谈不来的。
李命目光灼灼地看着许大纯，无声胜似有声。
你不是想问我要资格吗？
我告诉你，这！就是资格！
王闽的本体已死，剩下的这具分身，可以是教会的人，可以是总部的人，可以是任何势力的人！
他李命现在就是一块滚刀肉，已经没有顾忌。不一定有资格成事，但绝对有能力搅事！
出于他身份的敏感性，如若有需要，李命完全可以给总部和教会上上强度，拖着教会和总部开战。
总部靠不住，教会也靠不住。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西南市在两个大势力之间寻求平衡，让谁也不敢动他。
当然，也算是把两边都得罪死了。
“不可理喻，简直是不可理喻！”
许大纯自然也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结果王闽本体身死，只留下一个身份模棱两可的分身。
于是他代表教会，被绑上了王闽的战车。
谁敢不配合李命，李命就敢拖着西南市这个粪坑，引爆两方势力的内部矛盾。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到底有什么好处！你以为西南市人会感谢你吗？”
许大纯揪着头皮，有些狰狞地说道：“你别忘了，剩下的幸存者可都在我手上！”
李命冷笑：“和尚，拿幸存者威胁我，你敢吗！”
许大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脑袋也清醒了一点，郁闷得有点牙疼。
他现在就想大喊一声：王刑警，李大兄弟，别折腾了，咱收了神通吧！
许大纯厉声喝道：“年轻人不要太气盛！你以为你这样吃定我了吗！”
“是的。”
“算你以为得准！”
许大纯气哼哼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接下来要我怎么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