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甲板上,气氛已从最初的剑拔弩张变得奇异而融洽,甚至带着几分……温馨?
当然,这份温馨感主要来源于那四只如同小山般挤在苏尘身边、收敛了所有凶戾之气,此刻却像大型宠物般亲昵地用巨大头颅轻轻蹭着苏尘的噬天金雕。
紫雕也壮着胆子,落在了苏尘伸出的手指上,用嫩黄的喙啄了啄他的指尖,发出细弱的“啾啾”声。
沈重八依旧处于一种近乎麻木的震惊状态,他努力消化着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存在,只能屏息凝神地站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的目光在苏尘、四只金雕以及那两位深不可测的无垢境大能之间来回逡巡,心中的敬畏如潮水般翻涌。
那魁梧如山的男子看着自家四个“不成器”的儿子围着苏尘那副亲热依赖的模样,粗犷的脸上露出既无奈又欣慰的笑容,他对着苏尘抱拳,声如洪钟:
“苏兄弟,重新认识一下,吾名‘金战’,旁边这位是我内子,‘月璃’。”
他指了指那位气质清冷如月的女子。
月璃也微微颔首,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苏道友。”
“金前辈,月前辈。”苏尘也抱拳回礼,态度不卑不亢。他心中了然,能化为人形,气息如此磅礴深远,这对夫妇的实力恐怕远在无垢境初期之上。
“什么前辈不前辈!”金战大手一挥,豪迈地笑道,“你救了我这四个不成器的崽子,就是我金战全家的恩人!咱们平辈论交!叫我老金就行!月璃嘛,你随意!”他显然是个不拘小节、快意恩仇的性子。
月璃没有反驳,只是清冷的眸子看着苏尘,带着一丝探究和感激。
苏尘也不矫情,笑着点头:“金兄,月璃道友。”
金战满意地哈哈大笑,震得飞舟甲板都嗡嗡作响。
他目光扫过苏尘,又看了看自家四个儿子,语气转为严肃,带着一丝后怕和冰冷的杀意:
“说起来,苏兄弟,这四个崽子能活到今天,全赖你当初援手!它们后来找到我们,把事情都说了。哼!万兽谷那些杂碎,竟敢对我儿下手,抽骨炼血,简直找死!”
提到“万兽谷”,金战周身那股厚重如山岳的气息猛地一沉,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连周围混乱的空间乱流都被逼退了几分。月璃的眸中也瞬间冰寒刺骨,周围的温度骤降。
“我们夫妇当时正在一处远古秘境潜修,收到崽子们以血脉秘法传递的讯息,立刻破关而出!”
金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循着它们留下的印记,一路找到了它们,得知万兽谷的所作所为,立刻赶到了万兽谷的老巢!那群杂碎,以为躲在老巢布下大阵就万事大吉?哼!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眼中凶光毕露:“老子一拳轰碎了他们的护山大阵!月璃的‘玄月冰魄’冻结了他们的长老殿!
这四个崽子憋了一肚子火,更是杀红了眼!
万兽谷上下,从谷主长老到核心弟子,但凡参与过围捕它们的……一个不留!尽数屠灭!连他们圈养的那些沾染了我儿血脉气息的孽畜,也一并烧成了灰烬!”
金战的话语充满了血腥与暴戾,但听在沈重八耳中,却只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和理所当然。
噬天金雕一族,本就是睚眦必报、护短至极的太古凶禽!惹到它们头上,尤其是动了它们的子嗣,被灭门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结局。
他偷偷瞥了一眼那四只此刻在苏尘身边显得格外“温顺”的金雕,实在无法将它们与“屠灭一门”的凶神联系起来。
“万兽谷……没了?”苏尘微微挑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以这对夫妇展现出的实力,灭掉一个下域的万兽谷,确实易如反掌。
“没了!”金战斩钉截铁,随即眉头又狠狠皱起,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甘和杀意,“但是!跑了一个最该死的杂碎——万兽谷谷主,厉万山那个老匹夫!”
“哦?”苏尘心中一动。
“我们搜遍万兽谷,也没找到那老东西的踪迹!”金战咬牙切齿,“后来抓了几个躲在地底深处、吓得屎尿齐流的万兽谷余孽,严刑逼供之下才撬开他们的嘴!那老狗,
在我们攻破山门前几日,就带着最精锐的心腹和那头裂天犼,匆匆离开了!据说是……去了一个叫‘万剑谷’的地方!似乎是为了什么‘玄天宗’的宝物和机缘!”
“万剑谷?”苏尘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不错!”金战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老子管他什么万剑千剑谷!
敢动我儿子,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把他揪出来,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这次带着崽子们和内子出来,就是要去那万剑谷,揪出厉万山,彻底了结这段血仇!”
月璃也冷冷开口,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厉万山,必须死。”
四只噬天金雕也感应到父母的杀意,发出低沉而充满仇恨的“咕噜”声,金色的竖瞳中凶光再现。
沈重八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苏尘。万剑谷……玄天宗……厉万山……这不就是……
苏尘看着杀气腾腾的金战夫妇和四只金雕,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和无奈:“金兄,月璃道友,还有金大你们几个……你们这趟路,怕是白跑了。”
“嗯?”金战一愣,身上的杀意都为之一滞,“苏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月璃清冷的眸子也瞬间聚焦在苏尘脸上,带着询问。
苏尘摊了摊手,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厉万山,已经死了。就在三个月前,万剑谷入口,死的透透的。”
“什么?!”金战猛地踏前一步,庞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让飞舟都晃了晃,他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死了?!谁杀的?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