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屏幕后。
柱子忍不住小声道：“这林舟兽医还真有点职业操守。”
“职业操守？”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彪子冷哼一声。
这人工作就工作，还要开直播。
直播就直播，还要收网友打赏。
一打赏还是那么多个豪华游轮。
彪子悄悄把酸水咽下去。
“这要是叫职业操守，那我们岂不是道德模范？”
“我们上班的时候，可连直播都没开呢！”
柱子：“……”
要这么说，好像也对。
山子无语地斜了彪子一眼。
是谁酸了他不说。
“不过，这个兽医脑袋瓜子的确挺灵活。”
“知道当兽医赚不了什么钱，就披着兽医皮当网红。”
山子哂笑一声，“不然，哪个正经兽医会专门把死牛脸给播出来。”
一想起自己刚才竟然冷不丁被吓到了，山子就莫名生气。
都是为了节目效果！
瞧瞧，直播间人数是不是一直在涨？
“说不定，这场事故都是他自己一手设计出来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涨粉丝。”
“要是他手艺真这么好，还会让牛犊死在他面前？”
“就是！”彪子也跟着附和道。
“这不就是最近网上说的那什么、那叫什么……”
“立人设。”黑子接过他的话。
“对对对，就是立人设！”彪子直点头。
什么破烂兽医，他彪子第一个瞧不起。
还有那些网友，什么眼神！
一个个都跟瞎了似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出来？！
还打赏那么多好东西。╭(╯^╰)╮
也就是他们上班的时候没法开直播。
不然，铁定赚得比那兽医多！
黑子倒不生气，只是扭头去看刀子。
“还真让咱们说中了。”
这兽医确实是当网红了，只是还没卖货而已。
可他们才刚刷到直播，谁知道其他时候有没有卖货。
就算今天不卖，明天还不卖吗？
不卖那就是傻子！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刀子，目光里的意思很明显。
——怎么样刀哥，我们就说那兽医不足为惧吧。
刀子依旧沉默着没说话。
他盯着直播镜头里满是草屑的地面。
兄弟们其实说得没错。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就是这样的。
不过，究竟是不是和他们猜测的一样，还得看看林舟接下来的表现。
只是可惜，没办法看到林舟实际操作的场面了。
不然，他还能判断得更准确些。
刀子正想着，手里画面突然一抖。
同时伴随着白笑尽力克制的抽气声响起。
刀子和不少直播间网友一样，赶紧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果然，手机里传来一道细微却不可忽视的声音。
噗呲！
别人不清楚，刀子他还会不清楚吗？
这百分百是刀刺破皮肉的声音。
大概率同时还有血液喷溅而出。
虽然看不到画面，但刀子脑子里几乎已经同时浮现出了此刻牛棚里的场景。
林舟正左腿高高抬起，踩在母牛身下的草垛上。
右手拿刀，左手按住牛头。
像是切卤好的猪头肉一样，把小牛的脑袋贴着母牛的屁股切下来。
血液喷得他两只手都是。
还溅上了他的衣服，他的脸。
可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甚至嘴边还带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似乎在做什么很愉快的事。
完全无视周围人的惊恐目光。
周围的村民这会儿肯定很惊恐。
甚至还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因为从第一刀开始，牛棚里此起彼伏、源源不断的抽气声就没有停过。
就连眼前这个一直对着地面的直播镜头，都在不停微微颤抖。
除此之外，他们就只能听见，刀不停切割皮肉的声音了。
不知何时，在刀子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
他的嘴角也挂上了同款意味不明的笑。
和他脑海里，此时林舟的形象一模一样。
*
别说，还真别说。
牛棚里的实际情况，还真让刀子猜到了八成。
现场气味浓烈扑鼻，直蹿天灵盖。
切割的画面更是血腥刺激。
看得白笑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没见过，是真的没见过。
别看村里养这么多牲畜，可真要在家动刀的情况少之又少。
鸡鸭和猪还好，但几乎没有在村里杀牛的。
无它，牛的灵性太高了。
看一眼，它们就能记一辈子。
因此，牛棚里的其他牛也早早被请了出去。
林舟面无表情，神情凝重。
右手拿刀，看准位置，手起刀落。
但他手里的不是铡刀，甚至连菜刀都不是。
只是一把细长的小刀。
饶是林舟，在已经清楚牛的全部身体构造的情况下，也一刀一刀地割了好多次。
养牛户和来帮忙的村民们下意识地别过脸，不忍看。
可不知怎的，余光却都不由自主地落在林舟的动作上。
一边皱眉，一边可惜，还忍不住一边想。
——不愧是小舟。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治得了病也要得了命。
去年村里杀猪缺人手，咋不叫小舟来帮忙呢？
亏他们当时还骑着一头发疯的猪周旋了好久。
真是可惜，下次一定要叫小舟来！
蒋理也想看，可惜他身负师父交给他的重任。
他虽不操刀，但他需要控制母牛的脑袋。
引导母牛向前看。
他们避无可避，但母牛还是不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比较好。
这件事对它来说，还是太残忍了一点。
于是乎，全场就周晋一个人看得正大光明，津津有味了。
他几乎已经蹲到了林舟身边，和小牛犊的脑袋肩并肩。
林舟下的每一刀，周晋都仔细看着，并一直若有所思地点头。
噢，原来牛犊脑袋构造是这样。
噢，原来从这里切割是骨头。
要不是顾及养牛大哥和直播间网友们的心情，周晋差点都想和林舟交流探讨学术问题了。
等到林舟的最后一刀落下，再被他狠狠一扯。
伴随着一阵撕裂的皮肉声。
卡在母牛产道口的牛犊脑袋终于被完全割了下来。
“呼！成了！”
一道低呼的男声响起，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欣喜。
但他又似是察觉气氛不对，赶紧闭上了嘴。
直播间后，刀子闻声，右边嘴角轻蔑抬起。
能发出这种声音的，除了那兽医还能有谁？
“行了，我有数了。”
果然，和他先前想的一样。
这个兽医，聪明是聪明，表面也的确做得很干净。
但背地里嘛……刀子抬手右滑退出直播间。
为了挣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就这一点而言，他们还真称得上是——
同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