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身装束后,杨小凡大摇大摆地向峰城走去。
近距离观察,这座峰城更显奇特。
十八座山峰呈六角形排列,中央三座主峰最为繁华。
房屋有的规整,有的却只在崖壁上凿洞而居。
天空虽赤红如血,但城中景象,竟与中太洲一般无二的热闹。
无数修士在此修炼,只为有朝一日能打破这方天地的束缚,前往更广阔的天地。
杨小凡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感受着西凉洲特有的天地灵气。
这里群山连绵,资源丰富得令人咋舌。
修士们的修为境界丝毫不逊于中太洲,只是此地的争斗远没有中太洲那般惨烈。
西凉洲修士日日与天地抗争,又受诅咒之气影响,个个战力彪悍,出手狠辣。
“得避开人多的地方……”
杨小凡暗自思忖。
他此刻虽以魔族身份示人,但人族与魔族之间的隔阂依旧存在。
除了那座着名的魔峰外,其他山峰上很少能看到魔族活动的痕迹。
他的目标是先混入魔族,打探赤脚老人的下落。
在魔族中打听,或许不会像在人族中那样引起强烈反应。
魔城的城墙高耸入云,黑石砌就的城墙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
踏入城门,街道上零星可见几个人族修士,九成九都是魔族。
他们个个气息强大,行走间自带一股凶悍之气。
“魔王……”
杨小凡目光微凝,看着不远处一个身高丈余的魔族强者。
这等存在相当于人族的幻地境,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至于更强大的魔皇,那已是堪比幻天境的存在,平日里难得一见,想必都在闭关苦修。
杨小凡并不急于打听消息,而是决定先熟悉环境。
魔城没有客栈这类场所,他只能寻找一处废弃的房屋暂住。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灰尘簌簌落下。
屋内昏暗潮湿,几道警惕的目光立刻射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杨小凡看清屋内已有几个魔族居住,他们身上的魔气并不纯粹,反而混杂着人族的气息。
“又来了一个……”
角落里传来低语,声音中透着排斥。
杨小凡扫视一圈,这些低等魔族对他构不成威胁。
就在他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时,忽然注意到最阴暗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瑟瑟发抖,似乎生了重病。
出于某种莫名的直觉,杨小凡朝那个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越觉得这个身影有些不同寻常。
“你还好吗?”
杨小凡蹲下身,声音放得很轻。
那身影艰难地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来。
一张清秀的脸庞映入眼帘,让杨小凡心头一震……
这分明是张人族的面孔,可体内却涌动着浓郁的魔气。
杨小凡虽然伪装成魔族,但也刻意改变了自己的面容。
而眼前这个瘦弱青年,却长着一张标准的人族脸庞,甚至称得上俊秀。
“老毛病了……不碍事。”
青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背靠着斑驳的墙壁,呼吸急促而艰难。
“你不是魔族?”
杨小凡忍不住问道。
眼前之人与魔族实在相去甚远。
青年苦笑一声:“是,也不是。”
“人魔混血?”
杨小凡恍然大悟。
他曾在北雍洲地下世界见过类似的存在……
人族与魔族结合所生的后代。
他们既不被魔族接纳,也被人族视为异类,生存处境极为艰难。
青年似乎缓过气来,自我介绍道:“我叫檀武臣,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辜云。”
杨小凡随口编了个名字。
如今“杨小凡”三字在西凉洲已是众矢之的,在找到赤脚老人前,他必须小心行事。
檀武臣打量着杨小凡,忽然道:“辜兄也是混血吧?”
杨小凡心头一紧,表面却不动声色:“何以见得?”
“纯血魔族怎会住在这种地方?”檀武臣咳嗽两声,声音虚弱却带着洞察世事的通透,“像我们这样的‘邪魔外道’,魔族不屑,人族不容,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躲在这些破败的角落苟且偷生。”
杨小凡默然。
环顾四周,屋内其他几个魔族果然也都带着人族特征。
难怪他刚进来时,会感受到那般强烈的敌意……
在这些被放逐者眼中,他身上纯正的魔气就是最大的威胁。
杨小凡没有多言。
关于身份,他向来谨慎,不愿透露半分。
角落里,两人相对而坐。
外头风声渐紧,屋内却因交谈而显得不那么冷清。
其他邪魔对杨小凡的敌意毫不掩饰,那目光如刀,恨不得将他剐了丢出去。
唯独檀武臣不同,言谈间透着股书卷气,倒像是个人族书生。
让杨小凡暗自惊讶的是,这檀武臣谈吐不凡。
从上古轶闻到当今局势,从丹道药理到符箓阵法,竟是无一不通。
这哪是个魔族?
分明是个满腹经纶的学士。
“天兄这般见识,怕不是寻常魔族吧?”
杨小凡借着火光,打量着对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檀武臣拨弄着地上的枯草,闻言笑了笑:“读了几本闲书罢了。倒是古兄……”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听你谈吐,不像是十八峰城的人?”
杨小凡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显:“路过而已。”
屋外风声更急了,夹杂着远处魔物的嘶吼。
其他邪魔早已鼾声如雷,唯独他们二人还在低声交谈。
从交谈中,杨小凡大致摸清了十八峰城的格局。
十八城主各据一峰,彼此制衡。
人族与魔族虽偶有摩擦,倒也算相安无事。
“砰!”
一声巨响骤然炸开,腐朽的木门被踹得四分五裂。
寒风裹着湿气灌入,惊得众邪魔纷纷跳起。
杨小凡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檀武臣身子猛地一颤,手指死死攥住衣角。
三道高大的魔影堵在门口,猩红的眸子扫视屋内。
为首的魔族狞笑一声:“滚!”
那些邪魔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冲。
转眼间,屋内只剩杨小凡和檀武臣。
“你也滚!”
魔族指着杨小凡,魔气翻涌。
杨小凡眯起眼睛。
窗外雷声隐隐,暴雨将至。
这时候出去,不仅要面对肆虐的诅咒之气,还得淋个透心凉。
“凭什么?”
他声音不大,却让三个魔族同时皱眉。
“就凭这个!”
中间魔族猛地踏前一步,地面都在震颤。
幻灵境巅峰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
檀武臣突然扯住杨小凡的袖子:“辜兄,快走!他们是冲我来的……”
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又藏着说不出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