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耻辱如附骨之疽，每每想起都让他夜不能寐。
无涯长老的胡子气得翘起：“小辈，今日你不给个交代，休怪老夫……”
“以大欺小？”杨小凡突然凑近，在老者耳边压低声音，“您老要真不要脸面，尽管动手。”
说完退后两步，声音陡然提高：“不过传出去嘛……灵动境长老欺负新晋内门弟子，啧啧……”
围观弟子中有人憋笑出声。
无涯长老脸色阵青阵红，活像打翻的颜料铺子。
“师父！”康远突然阴笑上前，“既然他自诩阵道天才，不如……”
“就比阵法！”无涯长老眼睛一亮，“小子，可敢与老夫斗阵？若你输了，跪地磕头认错！”
人群哗然。
这摆明是欺负人。
无涯长老浸淫阵道数十载，据说连护山大阵都参与过修缮。
杨小凡却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若我赢了呢？”
“哈哈哈！”无涯长老大笑，“你要能赢，老夫把珍藏的‘天工阵图’送你！”
“不够。”杨小凡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我要你当众道歉；第二……”
他目光扫向何巡二人：“这两个废物永远不准踏足我院落百丈。”
无涯长老的面皮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盯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内门弟子，灵动境的威压弥漫而出，却在触及杨小凡周身三尺时诡异地消散。
“小辈，你可知道灵动一怒的后果？”无涯长老的声音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四周温度骤降。
即便如此，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的风度，并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
杨小凡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长老若真想把我弄死，又何必跟我这个‘小小的内门弟子’废话？”
他还故意在最后六个字上咬了重音，引得围观弟子一阵低笑。
“你……”无涯长老须发皆张，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
正要发作，突然瞥见人群中有弟子正在用留影石记录，顿时强压下怒火。
自己可是堂堂长老若当众对弟子出手，传出去确实有失体统。
康远眼珠一转，突然阴恻恻地插话：“师父何必动怒？既然柳师弟想玩，不如添点彩头。”
贪婪的目光在杨小凡腰间储物袋上扫过：“若你输了，除了磕头认错，还要交出清脉丹和十枚上品灵石。”
围观人群顿时哗然。
这条件简直苛刻至极，赢了只换来个口头道歉，输了却要赔上珍贵资源。
有弟子忍不住嘀咕：“这哪是赌斗，分明是明抢……”
杨小凡却露出玩味的笑容：“康师兄倒是打得好算盘。”
突然，他从怀中取出一物：“不如这样，我若输了，这些尽数奉上。但若我赢了……”目光扫过无涯长老的储物戒指，“我要那节雷木和阳元丹。”
无涯长老瞳孔微缩。
雷木是他准备炼制本命法宝的材料，这小子怎会知晓？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取出两样宝物。
阳光下，雷木泛着翡翠般的光泽，引得众人一阵惊叹。
“且慢！”杨小凡突然抬手，“为防有人输了赖账，我提议请掌刑长老作公证。”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在无涯长老头上。
谁不知道掌刑长老最恨以大欺小？
他正想拒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冷哼：\"老夫刚到就听见有人要赖账？\"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掌刑长老黑着脸走来，先瞪了无涯一眼：“出息了，跟小辈较劲？”
转头又指着杨小凡鼻子骂：“还有你，刚进内门就惹是生非！”
但明眼人都看出，掌刑长老骂无涯时眼中带着警告，骂杨小凡时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有弟子小声嘀咕：“这哪是训斥，分明是长辈教训自家晚辈……”
掌刑长老骂痛快了，突然话锋一转：“你们还比吗？”
杨小凡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像是初春湖面裂开的第一道冰纹，看似温和却暗藏锋芒。
对面无涯长老抚须而笑，眼角皱纹里夹着胜券在握的得意。
康远与何巡更是笑得肩膀直颤，活像两只偷到油的老鼠。
“有意思。”掌刑长老目光在四人脸上扫过，突然拍案道：“既然要斗阵，老夫亲自做这个公证人！”
围观的弟子们哗然。
有人小声嘀咕：“掌刑长老这是唱的哪出？”
“你懂什么，”身旁同伴压低声音，“这叫坐山观虎斗。无涯那老狐狸平日没少克扣弟子资源，今日正好借杨小凡这把刀……”
话音未落，掌刑长老锐利的目光已扫来，吓得两人连忙噤声。
“斗阵可以，但有三个规矩。”掌刑长老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不得伤及性命；第二，愿赌服输；第三……”他故意拖长声调，目光灼灼地盯着无涯长老，“输的人今后见着对方要绕道走。”
无涯长老脸上笑容一僵，袖中手指捏得发白。
杨小凡却已经拱手应下：“弟子谨遵长老教诲。”
阵法塔前人头攒动。
这座通体漆黑的十七层高塔在夕阳下泛着金属冷光，塔身上密布的阵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
“听说没？那新晋弟子要跟无涯长老比阵法！”
“疯了吧？无涯长老可是参与过阵法塔建造的！”
议论声潮水般涌来。
杨小凡充耳不闻，仰头望着塔尖。
那里隐约有七彩霞光流转，像是某种高阶阵法的余韵。
掌刑长老的声音穿透嘈杂：“阵法塔分东西两路，三个时辰为限。闯得高者胜！”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小凡一眼，“塔内阵法千变万化，某些层连老夫都……”
“弟子明白。”杨小凡打断道，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早从藏书阁古籍中得知，这阵法塔第十层以上藏着大秘密。
无涯长老冷哼一声，甩袖走向东侧入口。
经过杨小凡身边时，突然压低声音：“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杨小凡眨了眨眼：“长老是怕输给弟子丢人？”
“你……”
无涯长老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踏入西侧塔门的瞬间，杨小凡眼前景象骤变。
黄沙漫天，热浪灼人，竟是一片无垠荒漠。
“初级幻阵？”他轻笑一声，却未立即破阵。
沙暴中突然传来窸窣声。
杨小凡瞳孔微缩，只见沙地里钻出无数白骨手臂，朝他脚踝抓来。
“有点意思。”他非但不退，反而蹲下身仔细观察那些骨手上闪烁的符文，“居然把杀阵藏在幻阵里，布阵之人倒是个妙人。”
塔外晶壁上，代表无涯长老的光点已经冲到第三层，而杨小凡仍在第一层原地不动。
“看吧，我就说这小子不行！”康远得意洋洋地向周围人炫耀，“师尊当年可是参与过……”
话音未落，晶壁上杨小凡的光点突然闪烁三下，眨眼间就跳到了第二层。
“这……这怎么可能？”何巡瞪圆了眼睛，“他连动都没动！”
掌刑长老抚须的手突然一顿，眼中精光暴涨：“好小子，居然找到了阵眼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