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巷子中，回荡着四名黑龙卫整齐划一的吼声，充满了绝对的敬畏与服从！
那股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滔天煞气，在秦泽亮出令牌的那一刻，便已收敛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发自骨子里的顺从。
这就是黑龙卫！
一支只忠于皇帝，只认令牌不认人的铁血机器！
然而，就在这肃杀而寂静的氛围中，一道厚重木门转动的“吱呀”声，打破了平静。
那扇紧闭的黑色大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下一秒，一道身影从门后走出，带着一股渊渟岳峙般的气势。
门外的动静，显然惊动了里面的人。
来人身着与寻常黑龙卫别无二致的玄色飞鱼服，但那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凭空多出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他身形高大，面容刚毅，双鬓微霜，一双眸子开合间，精光四射，仿佛能洞穿人心！
当他看到单膝跪地的四名属下，以及站在他们面前，手持玄铁令牌的秦泽时，嘴角竟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呵呵！”
“想不到你来的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会来呢！”
那声音雄浑而沉稳，带着一丝熟稔的笑意，仿佛是在跟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打招呼。
然而，听到这个声音，那四名刚刚起身的黑龙卫，心头却是猛地一震！
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个声音的主人！
“噗通！”
刚刚才站起来的四人，膝盖一软，竟是再一次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这一次，是双膝着地！
他们的头颅，比刚才埋得更低，声音中充满了极致的敬畏与惶恐！
“属下拜见龙指挥使！”
龙指挥使！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整个黑龙卫的最高统帅，常年伴随在武帝左右，号称“武帝之影”的指挥使——龙战！
看到龙战亲自出现，秦泽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讶异！
以他的身份，平日里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更没想到，龙战不仅在这里，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竟然像是在特意等待自己一般！
武帝的这位影子，亲自在镇抚司衙门口等自己？
这面子，给的未免也太大了些！
心中念头飞转，秦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收起令牌，对着龙战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礼。
“属下秦泽，见过龙指挥使！”
见状，龙战大步上前，伸出大手在秦泽的手臂上轻轻一托，阻止了他继续下拜。
“不必！”
龙战摆了摆手，声音依旧洪亮。
“陛下已经跟我说过了，你虽为黑龙卫副指挥使，但职权特殊，直接向陛下负责，不用向我汇报。”
“所以以后见我，也就不用行此大礼了。”
轰！
话音落地，仿佛一道惊雷，在场中那四名黑龙卫的心头轰然炸响！
四人皆是心头巨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副指挥使……不用向指挥使汇报？！
这是什么概念？！
这岂不是说，这位新来的秦副指挥使，在名义上虽是龙指挥使的副手，但实际地位，却几乎与龙指挥使平起平坐？！
要知道，龙指挥使在黑龙卫之中，那就是天！那就是神！
他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无人敢有半分违逆！
可现在，秦泽见了龙战，居然连礼都不用行！
这无疑是在向整个黑龙卫宣告，秦泽的身份，尊贵到了何种地步！
四人心中翻江倒海，再看向秦泽的眼神时，已经不仅仅是敬畏，更是带上了一丝深深的恐惧！
然而，听到龙战这番话，秦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
他挺直了腰杆，神情却无比严肃地答道。
“龙指挥使一生为陛下披荆斩棘，为武朝社稷鞠躬尽瘁，乃我辈楷模。”
“这一拜，无关职位，只关敬重！”
“所以，属下必须要拜！”
……
秦泽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很清楚，武帝虽然给了自己特权，但黑龙卫毕竟是龙战的地盘。
自己初来乍到，若是恃宠而骄，必然会引起整个黑龙卫系统的反感。
适当的放低姿态，表达敬意，不仅不会让人小看，反而更能赢得人心！
果然，听到秦泽这番话，龙战那张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赞许的笑容。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手段，有实力，更有头脑！
不骄不躁，懂进退，知分寸！
难怪陛下会对之委以如此重任！
龙战拍了拍秦泽的肩膀，也不再在这种小问题上与他争执。
“那就随你吧。”
他话锋一转，侧过身子，朝门内喊了一声。
“你来的正好，我刚跟战武说起，你这两天就会过来。”
“战武！”
随着龙战的呼喊，他身后的大门内，又快步走出了一道秦泽同样熟悉的人影。
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冷峻，正是黑龙卫黄字号镇抚使，战武！
当初在北疆，秦泽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还短暂地并肩作战过。
战武走到龙战身后，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
“属下在！”
龙战点了点头，指着秦泽，对战武下令道。
“既然秦副指挥使已经来了，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威严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铁锤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陛下有令！”
“秦副指挥使在黑-龙卫，拥有一切权限！”
“任何事情，任何地方，任何卷宗，只要秦副指挥使想查，想去，想看，你们都不得有任何阻拦！”
“听见没有！”
龙战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战武和那四名黑龙卫，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面对龙战的命令，战武连忙低下头，沉声应道。
“属下遵命！”
听到战武的回答，龙战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威严也随之散去。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秦泽，神色温和了许多。
“好！”
“秦家小子，我还有事要即刻进宫面圣，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秦泽立刻拱手道。
“龙指挥使请便！”
“嗯。”
龙战最后重重地拍了拍秦泽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期许。
“好好干，不要辜负了陛下对你的期待！”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巷子，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街角的尽头。
直到龙战的气息彻底消失，秦泽才缓缓直起身，对着还跪在地上的五人，淡然开口。
“都起来吧。”
“谢秦副指挥使！”
得到秦泽的允许，战武和那四名黑龙卫才敢缓缓起身，恭敬地垂手侍立在一旁。
秦泽的目光，越过那四名大气都不敢喘的护卫，最终落在了战武的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战镇抚使，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当初在北疆陇西城下，战武奉旨宣读赦令，秦泽对他印象颇深。
这是一个真正的军人，身上带着铁与血的气息。
听到秦泽的话，战武连忙再次低下头，姿态放得极低。
“副指挥使折煞属下了。”
“您现在是副指挥使，属下不敢当‘镇抚使’三字，您叫我战武就可以了。”
战武的心中，此刻同样是惊涛骇浪！
当初在北疆，当他从龙指挥使口中，得知陛下破格提拔秦泽为黑龙卫副指挥使时，他震惊得嘴巴里几乎能塞下一整头猪！
当初在北疆那个意气风发的家伙儿。
如今，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而且还是拥有“一切权限”，几乎可以和龙指挥使分庭抗礼的顶头上司！
这世界未免也太疯狂了！
可现在，当秦泽真的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时，战武却将心中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得滴水不漏，只剩下作为下属的绝对恭敬！
他很清楚，从今天起，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近十岁的青年，将是决定他未来命运的人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