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二十天左右,樊稠身上的伤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樊稠也完成了他对武关防备的布置。
樊稠在内心中祈盼着护民军能够前来,他已经给护民军准备好了一份大礼,令人惊喜的大礼。
护民军也是识趣,在樊稠完成布置的第二天,便有东出的斥候回报:
驻扎在南阳的护民军征南军团,打的是“邓”字旗号,约一万五千人,沿着崎岖的武关道,正向武关开来。目前距离武关已经不到五十里了。
樊稠真的没有大意。
他把斥候派出了武关东面五十里之遥,就是防备护民军再给他来一次突袭。
护民军神出鬼没的突袭战术,已经把他给打怕了。
如果不是武关四周全是险峻山岭,也只有这一条武关道,他感觉自己永远都不知道护民军会从哪个方向杀过来。
听到斥候回报的消息,樊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头竟然松弛下来,还不自觉地长长地呼出口气。
“终于来了!”
他的期待已经变为现实。
护民军没有再用突袭战术,而光明正大地来了。
当然,在武关道上,根本就没有突袭的条件。
那还说什么,干呗!
正面对战,他可不认为护民军能够攻破固若金汤的武关。
他在整个东面城墙上,都用山里砍来的树枝搭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凉棚。
如此,便能让护民军又远又准的箭矢至少丧失九成五的杀伤力。
崎岖的武关道,让护民军基本失去使用大型攻城器械的条件——哪怕有大型攻城器械,都难于推到武关城下。推都推不过来,如何用大型器械攻城?
护民军总不可能在武关城墙脚下打制攻城器械吧?
那可是在守军的射程范围内。
裴茂给他运送来的五万支羽箭,足够把在城下打制攻城器械的护民军,全部射杀殆尽。
于是,护民军便只剩下架梯加蚁附这一种攻城战术,也是攻城战中攻方死伤最惨重的一种攻城方式。
仅仅用绳钩攀爬上城头,就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武关的城墙可是四丈多高,想爬上来,那难度可不一般的大。
而且翻上城头,便会遇到围攻,根本就站不住脚。
何况,城头之上樊稠还准备了许多火把。
如果护民军往城墙上架梯,这些火把就会把梯子点燃。
另外,在武关的城墙边缘,他同样准备了很多木板。将士们随时能够抓起木板挡箭。
城下抛射有凉棚,城下直射有木板。
或许一次攻城,便能让他收集数千支羽箭。这些羽箭反过来又会变成射杀护民军的利器。
他可不会和护民军对射。
护民军的弓箭射程远,他根本射不到护民军的弓箭兵。
但他可以让城上的弓箭手距离城垛远一些,在凉棚的遮蔽下,向城下抛射,专射护民军的先登之兵。
只要城下的护民军靠近城墙,城楼上的他一声令下,城上便会万箭齐发。
另外,他在来武关前,就听刘辟说过护民军是如何攻打鲁阳的。
他知道护民军有四丈高的楼车,不需要士卒推动,而是用十六匹马拉的楼车。
护民军攻打鲁阳,利用楼车上的弓箭手,居高临下清扫了一段城墙上的守军,然后护民军便可以安然攀爬上城,攀爬时几乎不会受到伤害。
这一点,他也做了防备。
城上搭的凉棚,在面向关外的那一面,从顶上垂下无数的树枝。
这些树枝就是为了遮挡楼车上护民军视线的。
你看都看不清城上,你又如何发箭?
“来吧!来吧!无论你们来多少兵马,我都会把你们埋葬在武关之下!”樊稠不自觉地恶狠狠地念叨着。
樊稠越想心里越美,时不时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终于让他等到了报仇的机会,他也绝对不会错过这一机会。
三天后,护民军终于到了武关东面。
樊稠就在城上看着护民军在十里外扎营,脸上平静如初,再无恨意。
不愧是百战沙场的老将,看到护民军,樊稠竟然真的平静了下来。
临战之时,无喜、无悲,冷静、冷酷,才是一个军人最好的状态。
恨意能杀死护民军吗?当然不能。却能让一个人乱了方寸,失去正常的思维。
雪耻并不需要恨意,只需要彻底打败护民军。
樊稠就和城上的守军一起,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十里外的护民军安营扎寨。
樊稠却看出了蹊跷之处。
护民军安营扎寨,竟然不去两边的山上砍伐树木,而是直接从马车上取下一些材料,然后就原地开始搭建。
转眼间,营寨的大门就被搭建好了。
很明显,护民军有已经打制好的搭建营寨的材料。
这样的好处是,无论到哪里,搭建营寨的速度都会极快。
而这样也有缺点,那就是无论走到哪里,都需要有车队运送搭建营寨的材料。
护民军搭建好营寨的大门后,还快速地在门前布置好拒马——这是搭建营寨的常规套路。
很快,在武关城上,也只能看到护民军营寨的大门和门外的拒马了。
按樊稠的推断,一万多人在山谷中搭建营寨,而这山谷又狭窄,那护民军的营寨起码要有十至十五里之长。
否则,根本装不下一万多的将士,以及他们随军的大量粮草辎重。
看到护民军快速搭建好营寨,樊稠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狰狞。
他早就推算了几处护民军可能会搭建营寨的地点,而当前护民军选择的地点,是距离武关最近的那个地点,也是樊稠最希望的那个。
一个月来,他不断出关探查前方地形,自然不是白费的。
他不会出关迎战,却也不等于他就会龟缩在关内被动挨打。
他已经为在山谷中扎营的护民军,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樊稠知道,今天护民军要建造营寨,不会再有什么动静。
但他还是把属下所有都尉都集中到城头上,指着护民军营寨大门问道:
“汝等从护民军搭建营寨的过程中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