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边，制鞋厂。
【陈恩书】和计成业从酒楼叫了几个小菜，在办公室里解决了自己的午饭。
就在两个人吃到一半的时候，计成业忽然叹息了一声：
“这次局座来电，让我们负责来人的安全，不过能看出来……局座对这家伙的态度也不那么好。”
把半条猪耳朵放在酱油里沾了沾，计成业皱着眉，把让他头疼的事情说了出来。
“哦……你是说这个啊，不用理他就好了。”
【陈恩书】挑了挑眉毛，好像真的就不打算去管上面人的勾心斗角了。
“不会吧，听说这可是侍从室陈处长的心腹，如果我们要是违反了他的命令……”
计成业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陈恩书】，就见后者完全没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依然拿着半个干粮，抹了些芝麻酱。
“老计，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我们俩身处在敌后，时时刻刻面临着军警宪特的围剿，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
这种时候，如果还要挤出时间来逢迎他们，那是不是太贱了……”
【陈恩书】的这段话，让计成业有些哑口无言。
“可是……”
计成业尝试着反驳，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可是那毕竟是我们的上峰，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作为黄埔军校的毕业生，计成业早在学校里，就接受了完整的思想教育课程。
“你听他们放狗屁！
上面的那些人还说，要做人民的公仆呢，结果我只看见他们骑在老百姓的脑袋上拉屎了。
张学良够服从命令了吧，他的下场你看到了吗？”
一提起这个，【陈恩书】的语气变得亢奋起来：
“总有人说，张学良不长眼睛，丢失了东三省……
但是那些人看没看见，东北军两次出关，挽救老蒋的江山，让他能够继续鱼肉百姓。
还有斧头帮王亚民也是一个脑残，他就会逮着张学良这种人欺负，他想要刺杀，想要威胁，怎么不去找孔家，宋家的人？
要我说，人善被人欺，做人呐……太善良了不是什么好事！”
有些时候，想想张学良做的那些事情，在一众饕餮准备瓜分故宫文物的时候安排国宝转运……
人生最低谷的时期前往德国考察，把法西斯和Nc当做重振中国的希望……
【陈恩书】只觉得，他在这个位置上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罪大恶极的，甚至于，他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只是……有些人喜欢嘲讽他玩女人，喜欢嘲讽他抽大烟，又说杀了杨宇霆自毁长城……
这一切，都要从一个留着长头发，又矮又大又紧的人身上追根溯源！
什么人能舍得拿出自己的一半家产创办东北义勇军？
什么人能够拒绝独立建国的诱惑调停中原大战？
什么人能够在蒋委员长软禁胡汉民，造成全国动乱之后二次进关，威慑阎锡山，打爆石友三，收拾烂摊子……
有这么一个人，他曾经公认的三次阻止中国分裂，说是中国近代史上影响力最大的人，也丝毫不为过。
可是这个人的名声，偏偏就不怎么好，甚至在大多数时候还比不过李鸿章，曾国藩……
【陈恩书】只想说，杨宇霆和常荫槐这样的畜生，实在是杀得太晚了。
如果计成业对他有一个眼神的不敬，他就不可能活的过今天晚上……
玩女人，呵呵……
张学良加上表嫂才特么几个女人！
自己要是东北军的总司令，早就娶上一百八十房姨太太，天天晚上翻牌子了。
“队长……你……”
计成业总觉得今天的【陈恩书】话有些多了，不过……他还是抿了抿嘴。
“那我们不服从上面的命令，万一，他们把我们的经费给断了。”
计成业这么说，可一点没有吓唬【陈恩书】的意思。
如果真的把上面的那些人给逼急了，别说逼急了，敢不服从命令的话，那些人暴露他们的位置，把他们当做炮灰都似乎十分可能发生的。
“断了，断了就断了呗！”
【陈恩书】打了个哈欠，默默地看向西方：
“如果他们把经费断了，我就领着咱队里的人离家出走。
连在敌后九死一生的人都要利用，这个国家也是没什么希望了……”
“呃……”
计成业尴尬的顿了顿，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今天晚上两个人提到的东西如果被上面的人知道，他们俩铁定要小命不保。
很快，计成业岔开了话题：
“队长，那个安民诊所，也是我们的联络站吗？”
在发往总部的电报里看到了安民诊所四个字，计成业当时就有些好奇，只不过那时候【陈恩书】不在身边，他也不好主动找过去问。
“不是啊！”
【陈恩书】拿着一根牙签剔了剔牙，十分干脆的说道：
“这样的蠢猪废物，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们联络站的地址呢！”
“那……那个地方是……”
这下，计成业有些搞不懂了，既然【陈恩书】不想接这一单生意，干脆就关闭电台，装作躲避鬼子搜捕，没收到消息好了。
现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画蛇添足了。
“哦……你说那个诊所啊，那是特高科便衣队的据点！”
【陈恩书】的话说的无比丝滑，就像是谈论着自己今天吃了什么，穿了什么。
噗嗤……
听完这句话，刚刚喊了一口水正打算往下咽的计成业直接喷了出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扣了扣自己的耳朵：
“不是，队长你说什么？
你从哪儿知道的特高科的便衣队，我怎么不知道？”
按理说，现在队里的情报室也暂时由计成业代管，如果真有这样的消息，他应该第一时间就知晓才是啊！
“那什么，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你不用太过在意。”
【陈恩书】随手把牙签丢进垃圾桶里，点了点头。
没错，他确实是无意中得知的，那天去特高科接大江菜子回家的时候，无意中听见的……
没过多久，计成业也反应过来，【陈恩书】怎么知道的那个地方已经并不重要了，关键的是，把这个地址交上去，不是羊入虎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