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空尊幻恒在瑶池巨莲台大开传送阵法，将三千雪鹰军悉数带回。
冰魄也被传到了这里，她双翼受损严重，落入池水，鲜血将这片水域染得殷红。
片刻后，莲花精灵将她托举出水。
莲王花无渊得知东皇领域的变数，匆忙赶了过来，捞出了储灵灵石，将万尘释放出来。
万尘睁开眼睛，看见了通天的水柱，连忙起身，发现自己躺在荷叶上，周围是泛着淡绿色灵光的池水与薄纱般细腻的云雾。与那水柱相邻的是一座巨大的金色莲花台。
这里是，天门瑶池？
云雾缭绕中，她找到了躺在巨大莲花里的冰魄。
“师父！”冰魄的衣衫被血水浸透，背后洁白的双翼被灼烧出大片乌黑，翼骨扭曲得不成样子。看她面色苍白，一定很痛苦吧。
师父为何会重伤至此？万尘跳下荷叶攀上冰魄所在的莲花：“师父！能听见我吗？这里有没有人能帮我们......”
冰魄拉住她慌乱的手，忍痛道：“万尘......你拦住了定海神针，你......很好......”
这不是给她算功绩的时候。万尘反握住她：“谁伤的师父？”
幻恒从云雾中走过来，一挥手，清澈的池面有了光彩，映出了万尘拦截水龙之后的场景。
画面直到冰魄落入瑶池后消散。
万尘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你们......什么都知道......”万尘最耿耿于怀的就是灵空尊这类知情又神通广大的神一直在旁观。
看见他能瞬间将几千天将转移，对比他们拼尽一切想多救几个百姓的行为真的很可笑。
若她万尘没有强行召回本体、牺牲一切去救人，雪鹰军还会来吗？
或许不会，因为在天神眼里，凡间就是幼神的试炼场，越苦越好，最好变成刀山火海，才能让他们的幼神瞬间成长呢！
在看见冰魄利用小乌鸦的善良攻击司城澜时，万尘就猜到她是如何受这样的伤。
可笑啊可笑，报应来得这样快！
最可笑的是，那个让师父自愿受伤的陷阱是她万尘！
她没料到花无双最后都没有站起来，更没料到小乌鸦消失后黑曜会立刻显身。
这位灵羽尊给天神带来的压迫感让万尘觉得，天界无人能与他一敌。
“呵呵。”冰魄见万尘这般神色，苦笑两声，“你看见了，黑凤凰。他比曾经的灵羽尊更可怕。”
听她这样说，万尘这才发觉，黑曜似乎与从前有些不同。
她不熟悉黑曜，自然也说不清楚。
“万尘，为师愿舍弃双翼为代价，换你一次重新神降的机会......”冰魄说着松开了万尘的手与身下莲花一起沉入瑶池。
“师父！”万尘还在困惑，发现自己的身体在缓缓上浮，最后被带到一座水榭里。
“清泷殿下。”紫衣女子温婉一笑。
看见她旁边还有一位蓝衣少女的虚影，万尘认出这是莲王殿下与她的灵武——命运之轮。
“莲王殿下。”万尘一站稳，就朝她屈膝行礼。
“殿下在无渊这里就千万不要拘着礼了。”花无渊连忙上前，搀住万尘，领她入座。
“我师父她......雪鹰王殿下怎么样了？”万尘问花无渊，目光却注意着她旁边的蓝衣少女。
“雪鹰王殿下双翼被毁去，伤得很重。”花无渊一脸担忧。
蓝旖补充道：“对于鹰族来说，失去翅膀就会失去天空，雪鹰族不会臣服断翼之君。她做不了雪鹰王了。”
“师父是天神！没有翅膀也会飞的！”万尘担心冰魄真的会因此失去王位。
蓝旖摇摇头：“她不是龙神，帝尊赋予她的飞行术法比起雪鹰族的翅膀太局限了。她的空战能力怕是要削弱七成。”
花无渊一脸惋惜：“折去双翼也会折损她四成的修为。”
恐怕这位雪鹰战神要就此没落了......
“我们怕她不愿舍去双翼，与她做了交易。”提起交易，蓝旖眨了眨她幽深莫测的紫瞳，很是兴奋。
“用她的翅膀，换我重新神降？”
蓝旖神秘一笑，附上她耳畔低声道：“神并不总是仁慈的，不过是等价交换。不管是她的翅膀还是你的神降，这都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本质算不得交易。我知道，你不愿意舍弃记忆重新神降，所以给你一个选择......”
万尘还在愣神，少女已经笑嘻嘻地远去。
花无渊满脸歉意道：“她一直这样神神秘秘的，殿下全当她是胡说罢了。”
“我......是死了吗？”
“万尘死了。清泷殿下没有死。”
*
花无双的身体完全恢复了。
曾经的黑曜能做到吗？不能，不可能的。
“你到底是谁？”花无双下了床榻，蕴藏敌意的目光对上黑曜那双沉黑的眸子。
黑曜还似从前那般，一惯冷着脸：“黑凤凰。”
“师父从来不会自称黑凤凰……”花无双内心瞬间冷下几分。
“我是你的师父。”面对他的审视，黑曜回以最坚定的目光，“是黑曜，是审判之羽。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救你，你却怀疑我？”
花无双一愣。
他不该怀疑师父。他若不是师父，真正的师父又在哪？
“为什么对万尘出手？”
黑曜轻蔑道：“这不是你要的吗？为你，为你的好师妹报仇……”
“万尘是无辜的……”
“龙族没有无辜者！”黑曜的怒吼打断了花无双的申诉。
花无双困惑。他竟对天庭的龙族怀有这样大的恨意。
“为什么？”他此时的追问尽显苍白无力。
“因为仇恨。”黑曜嘴角缓缓勾起的弧度配上他眼角诡异的笑意竟有些邪魅。
“师父原来也会恨吗？”花无双这句是对自己说的。如今黑曜表现出的一切打破了他心目中那个伟岸的形象。
“谁不会恨呢？若今天我打碎了那灵石，你会恨为师吗？”黑曜收了笑意，气场又压抑下来。
“……”花无双沉默。
他一定会恨，但是他不敢恨，也不能恨。
“就那么在意她？值得让你在这里质问为师？”
“她于我有恩……”花无双记得黑曜说过，人要知恩图报。
“第四次。”黑曜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这是你第四次为了她险些丢了命。”
四次？花无双讶然，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哪四次呢？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我该说什么呢……红颜祸水？还是你小子鬼迷心窍？”黑曜沉着脸，如是评价。
“可师父你的恨，不该迁怒到她。”花无双仍在争取。就算她回了天庭，就算她失了记忆重新神降，他也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好。算是为了你这份执着，我不动她。”黑曜了然他的心思，终是做了让步。
但这句话还是让花无双心中一震。
“师父……要做什么？”
“报仇。”黑曜微微歪着头，轻描淡写说出这两个字。
花无双仿佛被缠了千斤铁链，倒回床榻，动弹不得。
他看见黑曜巨大的双翼燃着赤红的焰火，灼烧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