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尘怔怔得看着地上那不知何时被黑曜扔下的一枚玉佩，小心捡起，上面有一个“叶”字。
此时，似锦的声音终于出现：“是叶存程的玉佩，上面有他的血腥味，看来他已经死了。”
“似锦，你有没有丢过什么东西？”万尘失魂落魄得，还没有缓过来。
“你想问什么？”
“你有没有丢过‘爱’？”
“我像是有那种东西吗？”似锦自嘲的语气里却有悲凉。
“那个镜像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似锦疑惑：“看得出，花无双的镜像确实影响了你。”
还没问什么，司城澜冲了过来，一把拿走万尘剑，另一只手还贴心地挽着万尘：“万尘姐姐！你救了我们！太帅了吧！是不是累坏了？哎呀别这么心事重重的，刚刚不是有人来救小花哥哥了吗？他没事的！话说你们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他怎么伤那么重？还是万尘姐姐厉害！”
冰月望着幸存的白银院，如释重负。扶着剑走到一个角落，靠着墙面慢慢倒在地上。
“那个镜像出现后我就不能动弹，你就很奇怪好像被控制了，花无双想唤醒你，却被你攻击……我们就出来了……我不相信你是故意伤他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似锦也跟着追问。
“司城澜，我累了，我们先回雪鹰殿。”
“好好好。”司城澜一面拦着周围乱糟糟问话的同门，一面扶着万尘，回雪鹰殿。
“我被花无双的镜像拉进了一个很美很美的幻境。那个镜像说，他是花无双的一部分……”
天门瑶池某座水榭。
“放心，死不了。”一名身形高大，一身蓝紫色锦衣、装束华贵的男子出现在黑曜身后。
黑曜转身，那男子不禁后退两步，双手举起：“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黑曜阴着脸，周身杀气四溢，“幻恒，你在人间为非作歹伤我徒弟……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冤枉呐！我是去支援的！伤他也不是故意的~”
“若不看时织吟的面子……”
“话说你是真不担心龙族的小公主把你那宝贝徒弟拐走咯？”见黑曜杀意渐渐消散，幻恒朝水面扔出一块小石子，打水漂出老远。
“他不会。”
“嚯，这么自信？”幻恒凑到他眼前。
黑曜凝视着他幽蓝的瞳仁，反问到：“知道为什么你的魅惑术对他无效吗？”
“……”这也是幻恒想知道的。他那牛叉哄哄的魅惑之术居然对一个人类小子不起作用。
“他是一个无情的人。”黑曜说出这话时内心也是苦恼的。
“不见得，他对你就很特殊。”幻恒早有察觉，这师徒俩要是说没一腿还真难信。
“表象罢了。”黑曜自嘲着苦笑。
“你这样护着他，不可能是为了他对你这份表象的感情吧？”幻恒百思不得其解。
“我欠他。”黑曜看花无双就像看当初的顽月一样。
幻恒很是无语：“其实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有它的必然，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默默承受的一切，毫无意义。”
*
雪鹰殿内。
没来得及听完故事的司城澜被冰魄斥退。
冰魄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损伤与疲惫，只是冷着脸看着万尘手中的剑。
准确来说，她凝视的是剑鞘。
万尘提剑朝她行礼：“师父您没事！”
“你居然独自完成了契灵？”冰魄问道。
“是似锦相助，我变强才能帮冰月老师保护大家。”万尘以为师父听说自己变得很强了应该会很高兴，然后淡淡的说一句“你天资不错”。
而冰魄神情复杂：“似锦？”
万尘疑惑，冰魄为何完全没有高兴的意思，反而非常生气？
“真没想到啊，你跟这个死灵的感情如此深厚！”冰魄突然怒斥，万尘被这气势吓得不敢出声。
“吾被困心魔幻境，是认为此劫可以激发你的潜力……你却被死灵迷惑，居然愿意引区区一个破剑鞘为灵武！真是荒唐！”冰魄从她手中拿走万尘剑，恶狠狠得盯着剑鞘，紧握剑身的手肉眼可见的颤抖。
万尘害怕她对似锦做什么，连忙道：“我们是为了救大家！契灵也是我自愿的……”
“自愿？你有什么资格说自愿？！你知道灵武意味着什么吗？！”冰魄说完深深呼出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语气平和道：“你有了灵武，凡修之路就到头了。你不是一直想恢复记忆吗？为师送你回去，你的记忆自会解封！”
冰魄拔出万尘剑，指向她的胸膛，剑端撩起一股微风，万尘感到寒气逼人。
“这样就可以回去了？就可以找回记忆了？”万尘很想找回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可眼下她高兴不起来。
冰魄看着她，把剑放下，背过她：“可若似锦护不住你的元神，你与她都会消散。万尘剑乃魔剑，无剑鞘会惹出大祸……”
“我还能把这具身体还给似锦吗？”万尘此时已开始考虑更远的事情了。
“似锦的元神已经与剑鞘融合，这身体，早就不属于她了。”冰魄回眸看了万尘一眼，“你是吾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徒弟，吾大限后，吾守护天庭秩序的职责，需要你来继承。若你的灵武不堪大用，你便无法修炼到可以守护天庭的地步！”
守护天庭？原来师父还有如此重担，怪不得总是来去匆匆。可这样的担子，对于万尘来说过于沉重。她知道自己如今没有能力，按师父所说，她以后也不会有如此能力。
“师父，可以再找其他人……”
冰魄将剑收回剑鞘，态度坚定：“吾说了，你是唯一的弟子，现在如此，以后也一直都是如此！”
万尘不解，但她相信她有她的道理或是苦衷。
“剑鞘灵武，真的不堪大用吗？”万尘巴巴得望着她。
“修炼起来会很艰难，你的天赋就浪费在征服灵武上了，跟不上一般天神的修炼速度。”冰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停在万尘面前，“有一个办法，既能护住你的元神，又可以让灵武契约失效。”
“要怎么做？”
“献祭。”冰魄说出这两个字时，万尘心头一寒。
“对你来说，就是点一场火，烧掉。神台有凡人的祝福与祈愿，这些力量能护送你返回天庭。但是天庭自有章法，你须完全抛弃这段凡尘......”
目送师父离开房间后，万尘瘫坐在地上，内心里空落落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你应该听她的。”似锦这时候说话了，“她很看重你，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天神。”
万尘摇了摇头：“可是……我不想这样。”
“万尘，你一直都很清醒，你该明白，这具身体带给你太多不幸，是时候摆脱这里了。”似锦道。
“清醒？怎样才算清醒？如果一死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那我这一路走来又算什么？”万尘只觉得此事十分可笑。
“你们天神寿命很长，这几天时间对你来说可能很重要，但那都是过去了，没有什么比未来更重要。”似锦此话展现出的心境让万尘颇为震惊。
万尘忽然觉得，似锦早已不是那个凡人少女、幽怨死灵，她更像是一位神灵，像冰魄那样，不近“人情”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