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炎横空,着实让麻衣青年骤然一惊,他竟从未发现有人埋伏在侧!
跃动的阴炎无声无息,却能烧灼天地元气,甚至以天地元气为柴薪,越烧越旺,铺天盖地,竟朝着他当头扑下而来!
此人必定是天人高手!
只是这推测让麻衣青年更加骇然,一个天榜第一就算了,怎会还有一个天人高手?!
而且,这阴炎漫天阻隔识念,他根本摸不准对方身在何处,若是平常,他大不了转向遁空,不与之硬碰硬。
然而,现在却是不同,一个半步地仙在身后紧逼,让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周转空间。
沈翊只要收拾了七杀剑客,转身就会来收拾他,这其中时间争分夺秒,根本不容耽误。
麻衣青年心思电转。
当即下定决心,他要硬闯过这一片阴炎,旋即双掌掣动,无边元气瞬息凝聚,将他整个人像个蚕蛹一样包裹起来,身形未顿止,直接冲进漫天紫色的火海。
麻衣青年神色肃然。
如他所料,
这种四处跃动的紫色阴炎果真恐怖,他方一闯入火海,便自四面八方灼烧他包裹周身的天地元气,仅仅一个呼吸,就被烧灼焚烬了大半,更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护体真罡蔓延。
好在他的速度也是极快。
身形于火海中疾掠穿行,眼看便要脱出火海,却见一道火海隐隐旋动,迎面呼啸而来。
阴炎灼烧元气,屏蔽念识。
让麻衣青年两眼一抹黑,他焦急脱困,便只以为是寻常的火焰随风疾动。
直到那火海结结实实撞在身上,才发现熊熊阴炎之下,是一条色泽璀璨的银链长鞭。
啪!
阴炎在麻衣青年的护体真罡上被抽得炸成了花火,青年的身形倏然倒飞!
他看到一抹紫影于火焰之中显露,看到两侧阴炎极速掣动,看到突然出现的蓝天,白云,屋瓦,阁楼。
哗!
麻衣青年只觉自己的身形骤然停止。
他感到一只蒲扇般的大手豁然抓住了他的头颅,清朗而温和的声音徐徐响起:
“巫神前辈,何必急着离开。”
“咱们,聊聊。”
麻衣青年只觉一股冰寒骤然自心底迸发,直冲上脑髓,不及他细想出声。
磅礴真气陡然自头顶百会灌入,势如破竹涌入周身经脉大穴,下一刻,齐齐砰然引爆!
周身炸起团团血雾,经脉立时被废!
一瞬之间,
麻衣青年只觉自己苦苦修行百年的气血和真气如沙漏般飞速流淌而去,无论如何也留不住。
一身参天彻地的玄功,
更是就此葬送!
麻衣青年终于破防,失口大骂!
“沈翊,你竟敢废我修为,你找死!”
沈翊翩然落在地上,将麻衣青年随手摔在昏厥的七杀剑客身边。
“巫神前辈,你好歹也是一代天人武者,这样破口大骂就有些失态了。”
麻衣青年闻言,愤愤不平地闭上嘴。
洞天闯荡多年,他终究是知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也知道何为阶下之囚。
只是以往他都是主导者,
如今却是攻守易转了。
一袭紫衫的阿月也从天上飞落下来,她好奇地瞅了瞅麻衣青年,好奇道:
“沈翊,他就是巫神吗?”
沈翊摩挲着下巴:
“不好说。”
沈翊拎着两人随阿月重新跃上了天枢阁,这是整个镇抚司唯一完整的建筑了。
李时平和孙思齐还在对一只只茶杯里的蛊虫做着对比试验,测试其特性,而阿月则是自麻衣青年现身时,便半途停下动作,悄然出了阁院,绕后准备埋伏。
至于沈翊一打二,能不能打过。
阿月现在也是天人,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袭的两人虽强,但还未至地仙之境。
那沈翊就决计不可能翻车。
她只要跟在一旁查漏补缺,不放跑任何一个敌人就好了。
此时此刻的天枢阁内。
沈翊看着沦为阶下囚的麻衣青年,还是心觉有些怪异。
眼前之人,可是曾经天榜上位列前五的风云人物,虽然天榜位次与实际战力不一定匹配。
但也是耳濡目染,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当初,巫神更是凭借一己之力在南疆掀起了巫蛊之乱,引得大夏挥军南下,夫子率群贤而至,鏖战日久,方才将之镇压。
虽说,这一次巫神引发的动乱,从某种角度来说,更加隐秘,更加恐怖,甚至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颠覆整个九州天下。
届时,天人之下,
便尽是巫神的蛊人。
待得天人寿尽呢,这天下岂不是彻彻底底变成了蛊虫的世界?
虽说实施起来仍有重重困难,但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天地大劫。
只是,能掀起如此劫祸的祸端,竟然就这么成了他的阶下之囚,这委实有些奇怪。
说白了,麻衣青年是很强。
但却没有那么强。
至少,配不上他的盛名,难不成是沈翊自己太强了,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几番思量之后,沈翊仍是狐疑地观望麻衣青年:
“你真的是巫神?”
麻衣青年微微一愣。
没想到沈翊竟然如此一问,当即回答:
“我自是巫神无疑!”
沈翊依旧质疑:
“你当年与夫子齐名,修为又怎会不入地仙之境?”
见到沈翊质疑他的修为,这话里话外明显是心存鄙夷,嘲笑他堂堂一代巫神,竟如此轻松被他拿下。
麻衣青年顿时气结:
“夫子那虚伪至极的老匹夫,虽然满口仁义道德,修为功夫却是不弱,又伙同他那大弟子纪显崖围攻于我,将我镇于南冥。”
“终究是我天地所钟,天不绝我命数,竟然让我在南冥海底找到一座洞天入口。”
“那纪显崖以为能与我同葬深海,没想到最终却白白葬送性命,而我落入洞天之境。”
“只是我虽然侥幸苟得性命,但也身受重伤,修为更是急转直下。”
“好在洞天天地元气百倍充盈于俗世,不仅有助于疗伤,而且洞天之中弱肉强食更是等闲,实乃吾之福地。”
“后来我便利用洞天邪法与巫蛊之术结合,一边恢复实力,一边培养天人蛊奴。”
“一直到了……”
“天地异变,洞天裂隙蔓延。”
“吾才真正带着蛊奴脱困!”
麻衣青年的声音轻扬,其中好似蕴含无限朝气,只是看到沈翊,又沉声低言:
“可惜,我脱出了夫子之手。”
“却终究没能逃得你手!”
麻衣青年的话语坦坦荡荡,合情合理,只是沈翊的眉头依旧并未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