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金引蛇出洞抓内鬼的同时,张择端已经找到了海棠的下落。
真海棠现正在开封府。
这次真金长了个记性,严防死守,他仍然拜托远二郎假扮海棠,仍在潜火营。
一明一暗,一真一假,以免遭人暗害。
远二郎身手极好,不怕有人暗地下手。
真金初时并不想让她假扮,担心她的安全。
谁知远二郎听到这差事,竟然十分热情,激动不已。
远二郎向来拒绝不了刺激冒险的事情,真金只好作罢。
真金见到了海棠,十年过去,她已然褪去青涩,仪态温柔大方,气质出众,宛若名门闺秀,哪怕是被带到了开封府,她也没有丝毫慌乱。
但是,提到当年的事情海棠拒不开口。
张择端是在东京的芍药茶坊里找到了海棠。
这茶坊为什么叫芍药?张择端有些好奇。
“芍药不如牡丹,声名四海,可是庭前角落,她自有一份安宁。”一个娘子答道。
人人称这位娘子叫芍药娘子,她便是茶坊里的茶博士。
据说,是先有了芍药娘子,才有了芍药茶坊。
茶坊的老板本来也是爱茶之人,在京城多有产业,因为佩服芍药娘子的茶艺,便特地开了一家茶坊。
此时,正值初夏,牡丹落去了,芍药倒是开得正好。
茶坊之内四处点缀着芍药花,空气里都是芍药的清新。
这里的茶,招牌同样是芍药。
此时汴梁街头多的是芍药紫苏饮、芍药甘草汤等清凉饮品。
这里唯有两样招牌,一是芍药茶饼,色如金箔,味甘性平,是用一种名叫金缠腰的芍药花制作而成,俗话说芍药解酒毒,葛根消宿醉,芍药茶不失为一碗夏日酒后清凉佳品。
另一种是芍药金茶汤,研磨好的绿茶配上新鲜的金缠腰花瓣,花瓣之上缠绕金丝,香气清洌,又兼具茶香清凉。
张择端等了许久,才喝上一碗芍药金茶汤,茶汤下肚,浑身熨帖。
张择端最近搜遍了汴梁几乎所有的茶铺,他早应该想到,这个以芍药为名的茶坊很有可能跟海棠有关系。
果然,如今的芍药娘子脖子后面也有一个红色印记,形似海棠。
借着茶道,张择端与小娘子攀谈许久,张择端打问道:“娘子可是曹州人士?”“官人如何得知?”芍药娘子略显惊奇。
“我听闻曹州牡丹极有特色,虽然不像是洛阳牡丹甲天下,可是品种繁多,有一种黑色花系,名叫青龙卧墨池,我见店内芍药有一株是白花黑纹,莫非是借用青龙卧墨嫁接而来?”
大宋花市繁荣,嫁接技术也已经流传开来。
“官人也是懂花之人?”
“略懂。”
“不知芍药娘子本名是什么?”
“芍药便是芍药,本名也不重要。”
“是海棠姑娘吧。”
“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了。”芍药娘子微微一愣。
“果然是,我们寻你好久了。”
“你们?”
张择端随后亮明了身份,又说:“关于叶娘子的事情,我们希望找你了解一下。”
“叶娘子?”
听到叶舒黎的名字,海棠姑娘立马变了脸色,又道:“我不知道。”
张择端再三请求,海棠姑娘还是一个态度。
“我犯了什么法,难道你们还要把我带走不成?我们大宋还不是这么没有王法的地方。”
海棠花开,迎风而立。海棠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
“若是不走,你可能会有危险。”张择端劝道。
“恐怕我跟你走才会有危险吧,我们素昧平生,不过是喝了一杯茶,我怎么会信你?”
“叶娘子还活着。难道你不想再见到她吗?”张择端说道。
听了这话,芍药娘子久久没有作声。
“不可能……”
“看来你果然是叶娘子身边的海棠。”
“是,我是那个海棠,叫海棠的女子又何止我一个呢?可是,我分明看到院子都烧成了平地。”
“当年大火起来的时候,其实叶娘子是死里逃生,当年一起逃生的还有陆文仲。”张择端说道。
“陆文仲?”
“对,茶博士,陆文仲。”
听到陆文仲的名字,海棠犹豫了。
半晌之后,她又道:“我跟你走。”
海棠的眼眶红了。
后来到了开封府,海棠并未见到过叶娘子,之后便一直闭口不言。
“先让我见叶娘子。”
为了哄骗海棠过来,不惜说了谎话。
如今这谎话倒是扯不圆了。
张择端只好对真金道:“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骗她过来了。”
真金又道:“保护好她的安全才是第一,其他慢慢解决吧。”
思来想去,真金觉得欺骗海棠总不是办法,于是单独见了海棠姑娘。
眼神澄澈清亮,眉眼硬气如刀。
真金见海棠第一眼,便知道她为什么难对付了。
昔日的女使丫头丝毫不见,此时真金面前是久经风浪的茶坊老板娘。
“见过芍药娘子,在下李真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瞒你,其实叶娘子早就在大火中离开人世,只是我们怀疑那场大火是人为的,因此特地找你来了解一下她生前的事情,希望能够找到真相,为她洗刷冤屈。”
“果然,你们在骗我,我刚来的时候就察觉不对。放我回去。”海棠说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叶娘子是被谁谋害的吗?”真金又问。
海棠不慌不乱,她缓缓摘下了发簪,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放我回去,不然我会死在这里。”海棠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