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惊动了官家。
太子回来时依然是面如土色。
官家有了旨意,李建文的事情要查清楚,要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这个责任落在了太子赵桓的头上。
此外官家还找来了枢密使唐仁绶,居中协调,全面负责查案。
李建文的事情,让官家十分痛心,也十分闹心。
痛心的是,昔日官家还是端王时,李建文便跟在他的身边,一直以来他还算是忠心耿耿。
闹心的也是如此,恰恰李建文是官家旧部,所以这件事情变得越发敏感,万一事情处理不好,难免祸殃官家的圣名。
官家特地交代赵桓和唐仁绶,说道:“你们,一个是我的重臣,一个是我的儿子,是我朝的储君,要说信任,我最是信得过的就是你们。李建文若是为非作歹,作恶多端,那是他咎由自取,一定要还百姓一个公道。”
赵桓又道:“儿臣明白。”
“你办事老成,要给朕的儿子掌好灯啊。”官家又道。
唐仁绶听了,连忙行了个礼道:“臣自然是尽心竭力。”
这并不算得上是托孤,可是官家这番话,让唐仁绶十分动容。
除此之外,官家还指派了两个人协助赵桓,一个是禁军九殿帅之首的高俅,另一个是提举皇城司赵楷。
赵楷是赵桓的皇弟,自从多年前开始便管理着皇城司的一应事务。
皇城司乃是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其士兵又称亲事官以及亲从官,皆是从禁军中选拔的精锐。
面对官家的安排,赵桓遵命,不过他心中尚存无奈。
身为储君,查案的事情竟然还要唐仁绶来牵头,赵桓感到十分丢人。
李部童进言道:“毕竟李建文是唐枢密的下属,这倒是也可以理解。”
其实更让赵桓无法接受的是这个皇弟,父亲为什么还要指派赵楷带领皇城司协助调查呢?
是让赵楷监视他?抑或是担心他查不好?
总而言之,他以为官家没有足够信任于他,这让他心中又倍感压力。
他不善枪棒,可偏偏是在院子里耍了半天的枪棒。
院子里的树遭了殃,挨了棒子,树叶瑟瑟发抖,纷纷飘落。
他冲着院子里的树发完了火,倒是也痛快了。
李部童这才找机会说道:“太子,换一个思路来想,用好皇城司,对破案想必是大有助益,太子身为储君,只要是和官家一条心,便没有什么可恼。”
这话倒是十分宽心。
“是啊,有道是皇家无私事。”赵桓又道。
赵楷是提举皇城司,他的手下有五千名亲事官和亲从官。
虽然大宋立国的理念是重文轻武,不过手握皇城司这样的机要部门,赵楷的权力事实上也不可小觑。
同样的道理,若是用好了皇城司的人马,势必对破案又是极大帮助。
赵桓嘱咐李部童道:“话虽然是这样说,槐花巷的事情,一定要把嘴巴捂严实了,这件事情你要好好叮嘱李真金。”
“遵命。”
随后,李部童便告退了。
是啊,槐花巷的事情若是透露出去,毕竟有损太子声名。
真金得到的命令是,要查,而且要尽快赶在皇城司前面查。
真金没想到,此时他们潜火军的人,竟然是要和皇城司拼一拼了。
赵楷调来了皇城司指挥使张竞文前来配合,和大多数皇城司基层军官一样,张竞文是武将出身,人高马大。
李部童召集众人商量下一步的调查方向。
张竞文也来了,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巨大的身躯为之一震。
椅子腿摇摇晃晃,竟然咯吱裂了一条缝,勉强可以撑住。
张竞文也毫不在意,继续说道:“李詹事,你接着说。”
“我以为,汴梁大火至今十年,其间李建文也从禁军调到了枢密院,所以要查,便从李建文身边的人查起,包括旧日同僚以及他的下人,查到谁就追踪下去,一查到底。不过,只是距今时间太久了,恐怕并不好查啊。”李部童愁眉苦脸道。
张竞文不以为意,道:“只要是人,便会留下痕迹。就算是野草,哪怕是大火烧过,第二年不还是会长出绿草吗?李部童先不要急着叹气,我们先查便是。”
皇城司耳目众多,消息网络遍布整个城市。
张竞文说出这话倒不是虚言。
若是真的让他们在汴梁去找一棵草,他们恐怕也能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