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真真假假，如梦似幻
“那我们应该如何与祂沟通？祂似乎在躁动不安。”那名精锐的深潜者继续问道。
“祂仍在睡梦当中，无边之海以梦境缠绕着一切，只要梦境不断，祂就永远不会苏醒过来。”芙蕾雅答道。
无边之海是整个寰宇虚空中唯一与现实接壤的地带，在这里，物质的海水与精神的潜意识融为一体，化作世界的空梦包围着中庭人间。
换句话说，这里等同于梦境的具现化，是所有人最底层的梦境互相交织形成的场所，正是因为梦境具有无远弗届的特性，所以无边之海才能延伸出无尽的距离，分化出无数个深渊。
而这个大深渊，则是尘世巨蟒耶梦加得的梦境具现化而成的。
“不能冒险将祂唤醒……我亲自下潜和祂的神识交涉吧，你们留在这里等候。”芙蕾雅低吟片刻，很快有了决定。
“不行，每一次您都身先士卒，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您已经走失过一次了，教廷不能再失去你。”但周围的战士们立即发出了不同意的声音，尤其是那些颇有资历的精英深潜者。
他们都知道海洋神女曾经丧命在与千母神的神战当中，在如今的旧日教廷里，那段事迹早已被改编成了更为夸张的版本，流传中庭多年。
这次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容许神女大人又独自前往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们对旧日的忠诚不容动摇，没什么能撼动我们的精神，带上我们一起去吧，即使我们没能力帮上什么忙，至少也能在发生危险时为你争取逃脱的时间。”
芙蕾雅看向这群忠心不二的深潜战士，这里面有些是近十年来刚刚晋升的，有些是从最开始的海丁村就跟随她至今的，不论是哪一种，都对她和旧日有着绝对的信仰。
“好，无边之海虽然是最原始的梦境，但这里一向是空洞孤寂的，只要不游离远处，应该不会有危险。”芙蕾雅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肯定了这群战士的决心。
“闭上双眼，紧闭所有感官，在那下面不需要用到眼睛。”
“海洋”权柄的伟力在冰层上发出炫目的光芒，在芙蕾雅的引导下涌向四周，完全吞噬了所有的深潜者和狂鲨者，将他们的精神全部拖入冰层之下，仿佛突然掉进了无底的黑洞。
她集中自己所有的精神于下方的这头巨物里，潜入祂的梦境，带着千军万马。
随着精神的下坠，所有感官开始被剥夺，只剩下最原始的“感觉”。
他们感觉到视角一下子往更远的地方收缩了，自己仿佛化作了世界的一颗尘埃，无比渺小；
但他们又分明没有用到眼睛，一切都只是类似第六感一样的感觉，不知从何而起，从何而灭。
在这场宏大的梦境中，神女芙蕾雅带领着他们落到黄昏的地平线上，太阳正徐徐落下，被灰霾的云雾逐渐遮蔽。
而在这云雾缭绕的幻梦空间里，一条恐怖的大蛇赫然盘踞在天空之上。
世界的吞噬者，尘世巨蟒耶梦加得！
在那条占据天空的庞然大物面前，芙蕾雅他们仿佛只是一捧沙尘，在遥远的这头远远眺望着。
对他们来说，那条大蛇的一片蛇鳞就等同于一座山脉，要从这头走到那头几乎等于要穿过整个宇宙。但芙蕾雅还是开始了行走，她知道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深潜守望的军队开始随着这条大蛇的身躯向头部走去，在这个巨大的幻梦空间里，他们的速度无比缓慢，要抵达天空的那一头似乎还有无穷的距离。
他们就这么一直行走着，始终行走着，直到时间也开始变得模糊，也无人提出任何异议。
永恒地行走着……
“芙蕾雅，汇报你的进度。”
在无边的梦境之外，有巨大的神引从天帷之外徐徐传来，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她的名字，但她却无从听取。
这是头一次旧日的神引无法抵达芙蕾雅的脑海，因为她在无边的梦境中已经走得太远了，一切感官都在飞速远离她，剩下的就只有从四周不断涌来的信仰之力。
——回到真实的无边之海，这里早已不是芙蕾雅所认为的那个地带了。
深邃黑暗的无边之海里，无数涡流互相交错，各自引向不同的大小深渊。
但在这些涡流当中，海洋早已不是孤寂宁静了，无数诡异而不可名状的生命充斥着这里，布满每一个深渊，游荡在每一条涡流之中。
那些像是水蛭一样的软体线虫，像是光斑一样的液态发光体，像木桶一样生出五只眼睛六根吸管的不明生物，全都栖息在这里的每一处，遵循着各自的原始意志而活动。
无边之海，早就已经受信仰之力的影响而彻底改变了。
作为与虚空接壤的缓冲地带，当虚空中涌现出大量信仰之力正式踏入新天理时代，这里也就不可避免地遭到了同样的影响。
随着一支支神之权柄的陨落，万众生灵正逐渐取回本该属于他们的力量，在这个过程中被强化的不止是他们的灵魂，还有他们的意识。
那些新生在虚空中的神只，那些凝聚了千万人意志的胚胎。
由于它们栖息于虚空，与无边之海接壤，导致万众生灵的梦境都开始有意无意地涌向无边之海，借着信仰之力的力量在这里具现化成大大小小的潜意识生命，占据这处原本死寂的地带。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生命也是虚空生物的一种，只不过它们并非从任何一位信仰之神里分割出来，而是来自万众生灵的无意识和潜意识，是虚空中的原生种族。
它们就像是野外尚未被驯化的狼群，只会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行动。
就在芙蕾雅她们身处的那片大深渊里，数十万深潜者和狂鲨者就这么静静漂浮在冰层之上，闭上双眼沉浸在无边的幻梦里，不得挣脱。
在芙蕾雅和她的军队中间，数之不尽的虚空生物正环绕在他们周围，形成鱼群般的壮观浪潮，不断巡回在这片冰层上面，发出信仰之力凝聚成的呢喃，持续安眠着这群闯入者。
原来从他们踏入无边之海的那一刻起，所看见的一切都已经是幻觉了，他们遭受蒙蔽自愿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冰层，如今正深陷在永恒的空梦中无法自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