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咒？
这里可是神殿，供奉着神明，所有修道者信奉，敬仰着神明……怎么会有一间禁室，刻满了弑神咒……这般大逆不道。
这如果被外界所知，恐怕会引起整个王国震动，主教乃至整个神殿，都会被移除吧。
方可将那瓶圣水样本交给小七，“小七，你再分析一下这里的液体是什么成分，我怀疑这也不是简单的圣水。”
小七立刻开始分析，另外震惊道，“谢修的世界是不是开始崩了，怎么会在他的世界里，已经出现了内部弑神者。”
方可脸色发沉，“不知道，现在看来，那位主教知道很多。”
“主人，那你……”
门外突然嘈杂声起，很快精钢锻成的闸门被沉重地推开，一众穿着漆黑罩袍的高阶修女们走进来。
“她还活着……真是惊奇！”
“那她现在是新的圣女了。”
“是不是圣女，还得看今天的受洗结果。”
“你是不是疯了，主教说她是，她就是……快点吧，把她抬出去，都轻一点，别把她碰得伤上加伤了。”
“哪有这么娇气。”
“那要不然你去试试，前几个圣女候选者，在用圣水净身时，就当场殒命了，说不定还有碎肉残留在浴室下水道口。”
方可：“……”
那个高阶修女也听呕吐了，赶紧求她别说。
“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如此高浓度的光能量，极致的光元素入体，哪怕身上仅有一小块污染，也会立刻形销骨立，受重塑锻造之苦。”
“姐姐，原来圣水是真的……不瞒你说，我还一直以为，是主教大人在圣水里加了什么东西，那些候选人才一个接一个惨死……”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快住口。”
领头的修女呵斥道，众人都赶紧闭口不言，但眼里的好奇是藏不住的。
修女就叹道，“……我也是听说的，主教在着急寻找继承人，而星象官曾预言，那个命定的人，会在近几年出现。所以主教大人才会每隔几个月，就会在各地教会挑选圣女，带回神殿受洗。”
“听说……以前受洗，圣水都是经过特殊稀释的，受洗人只需要承受三成左右的光元素能量。受洗成功后，他们每年会再次受洗，到那时，圣水的浓度会再次逐步提升。”
“听起来这个方式更合理啊，那为什么现在一来就要纯度百分百的圣水。”
修女笑道，“昨天给菲洛米娜用的圣水，也不是纯度百分百的，大概稀释了一半左右吧。但……今日受洗，她要面对的，就是纯度百分百的能量了，希望她能挺过，不然之前的苦就白受了。”
“主教大人为何要这么着急呢，他明明也才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丰神俊朗的时候……”
“这就不是我等能置喙的了，你们两个也别愣着……快搭把手，把她挪上担架。”
“这个女人命真硬啊……对了姐姐，我一直好奇，禁室刻得禁咒到底是什么？”
修女一顿，见众人果然都在看四周的墙壁，便道，“这是教主大人继位时，打造禁室亲手刻制的，估计是什么惩罚咒语吧，你快别问了，迟早被你的好奇心害死。”
方可此时无比庆幸，自己装晕了过去，才能听到这么多“内部消息”。
小七不由也感叹这信息量，“主人，圣水成分还查吗？”
“查，查出来可以验证这人说得真假。”
接下来方可感觉自己被抬进一个暖香阁，她又被放进了池水里，热水包裹住她，她一个激灵醒了，脸上带着被无端折磨后的惊吓与怯意。
“菲洛米娜小姐，你且安心休息，主教曾说若你能撑过昨晚的考验，你就是新的圣女了。”
“小姐，请迎接你尊贵的新身份，我等献上最诚挚的祝福。”
方可脸色突变，直接从池子里站了起来，她带着怒意，指控这些虚伪的刽子手道，“我差点死了！”
为首的高阶修女早已料到她会情绪崩溃，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修女捧着崭新的罩袍站在岸上，对方可道，“小姐你说错了。”
“……什么？”
“小姐，你并不是差点死了，你是重生了。”
“……”
“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卑微到尘埃里的芸芸众生，你突破了自己极限，完全通过了神的考验。从今天起，再也没有普通的修女菲洛米娜，只有备受天下信徒敬仰的圣女菲洛米娜。”
“小姐，古老的东方有句古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还觉得自己昨晚的经历，只是痛苦吗？”
“不，那只是你登神阶梯最伟大的一步。”
“……”
方可忍不住暗道：“这个修女……比我还会pUA。”
小七不赞同，“主人，你这就妄自菲薄了。”
修女见她已然被自己的话震住，愣怔在水池中央。
她笑道，“小姐，若已经清洗干净，请允许由我来为你更衣。”
方可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上了岸。
一旁等候的修女们都围了上来，替她擦水，穿衣，擦干长发。
方可换上崭新的罩袍，黑发被盘起。
“菲洛米娜小姐的头发竟然是黑色的，真是特别。”
“这可能就是天选圣女的独特之处，相信黑发很快会在王国里流传的。”
方可抿唇不言，她像一个被人精致打扮的人偶，最终套上了隆总的华服，被人牵着走了出去。
方可再次来到主教的宫殿，大门被掩上，屋外的阳光被隔绝时，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昨晚的窒息时刻。
方可这一次，先一步跪下了。
这一举动显然取悦了主教，他亲自拾级而下，纤长的手指抬起方可下巴。
“不是说此生只跪神？”
方可眸子颤动地望向他道，“感谢主教大人，赐我重生。”
“哦？”主教唇角舒展，“你能这么快想通关隘，证明还不是无药可救。”
方可却眉间显露惶恐，她不安道，“主教大人，小人惶恐，但小人当真是再也不能做圣女了。”
主教并没将她的话放在眼里，他笑道，“这可能由不得你。”
“不！主教大人，我已经失格，我再也不能算神的信徒了……我……我背叛了神，我真是该死，请你一定要收回成命。”
听到她这么说，主教才眯起眼，犀利的目光审视方可全身。
她那个表情不像在作假，主教有了兴趣，“说来听听。”
方可却像是怎么也不愿意回忆这最恐怖的事，她浑身颤抖，双手交叉抱住了自己的臂膀。
“我……我……”
“说。”
“我该死……”
“菲洛米娜我的耐心有限，你还想让我再次问询你的灵魂吗？”
方可浑身一抖，脸色发白，她狠狠咬住唇，最后移开时，唇瓣上已经是一片血痕。
“昨晚，在被神血焚烧时……我实在太痛了……太痛了……我竟忍不住恨起神来……我已经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我隐约看到了神的出现……他就高高在上的站到我面前……我突然……我就生出一股恨意！”
“都是他！不然我不会承受这地狱业火般的焚烧之苦……然后我就……”
“然后你怎么了？”
主教脸色变得阴沉，显然方可已经说到大逆不道之事。
方可突然睁着清透的眼睛，万分迷茫惊惧地看向主教，她似也不相信自己竟然敢这么做。
“主教大人，我该死，我那时竟然用剑刺向了神的胸膛！”
……
殿内穿过幽森的冷风，空旷的大殿死一样寂静。
主教的手已经滑到方可被纱布缠绕的脖颈上了，“你竟然有弑神的想法，菲洛米娜，你是疯了吗？这可是堕入阿鼻地狱的罪孽。”
方可脆弱的脖颈紧靠在他冰凉的手心里，她闭上眼绝望道，“主教大人……若主教大人处决我，我亦不会有任何怨恨，实在是我该死，我罪孽深重，我竟然会生出这样违背神的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可感觉到主教的五指在收紧，她没有反抗，但几乎立刻就不能呼吸，满脸痛苦。
可最终主教还是放开了她，大量的空气涌进鼻腔，方可跪坐着双手撑地喘息。
“若只是在身体遭受极端痛苦的时候产生的幻觉，也不能怪你……”
方可惊异地睁眼，“不怪……”
“你起来吧，距离受洗仪式不到两个小时，你先出去准备吧。”
“可是我……”
“你放心，若你真的有罪孽，今日圣水涤身，你就会被焚毁，对于你来说，这也是最好的归宿不是吗？”
方可失魂落魄了好半天，最终才爬起来，跟主教行礼，“主教大人圣言，若我真有罪孽，请让神亲自惩罚我。”
主教冷冷一笑，“好了退出去吧。”
殿门这才打开，方可又被人带了出来前去准备了。
小七有点心疼方可，“主人，这回可里里外外受苦了。”
方可情绪已冷静，她道，“都记着呢，不瞒你说，我现在只想实行plan b。”
小七一百个支持，不过她不解道，“为什么主人要演这一出戏？”
方可冷笑，“我不主动说，主教肯定也万分好奇，我到底是怎么撑过昨夜的。”
“而且，既然她们说，我是主教要找的继承人，不如就给他加点料好了，好让他及早发现……我可是‘可造之材’啊。”
方可赌对了，在她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后，主教竟然还要让她参加受洗，成为圣女。
这样看来，弑神的念头早已出现，那禁室的弑神咒，就是出自主教之手。
依托教会，必定不只是小打小闹。
方可现在已经想到最坏的方向，或许整个教会高层，真的在暗地里策划弑神。
并且他们似乎坚信，来自异世界的她，可以做那个执刀人。
而方可，直接给了他们“印证”。
下一步，就该是让她接触核心成员和思想了。
方可想到昨晚出现的修，眼里有浮冰，男人显然还傻乎乎地很信任主教。
却不知道这天下，已经瞒着他造了一张巨大的欺瞒之网。
方可要让主教在受洗之后，就对她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