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月清楚的记得，九八年春节的时候，她自己就问过陆阳这个问题。
当时陆阳是明确拒绝她的，理由也蛮牵强的。陆阳当时说的是他配不上刘晓月，给不了刘晓月想要的幸福。
那么今时今日呢？陆阳所拥有的，可能是刘晓月往后一生都没法完成的。今天，陆阳会怎么说？还会不会说什么身份与家世不对等？还会不会说会拖累刘晓月？
“你这又是何必呢！”陆阳犯难了，这样的话，说出来，绝对又是在刘晓月的心上捅上一刀。
“我要听，多年前你拒绝我，说的是会连累我，现在呢？我已经是你的员工了，这身份已经和当年完全不一样了，你还会说连累我的话吗？”刘晓月的声音有些激动，她紧紧地盯着陆阳，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陆阳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刘晓月的问题。多年前的拒绝，确实是因为他担心会连累到刘晓月，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是否还会用同样的理由来拒绝她呢？
陆阳看着刘晓月坚定的眼神，他知道今天这一关他是非过不可的了。刘晓月不会给他任何含糊其词的机会，她要的是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我…说不了骗人的话，尤其是对你。感情不等于爱情，你读书比我多，这一点你能理解的。要问爱不爱你？我说不出口，这么多年了，我们是同学，也是朋友。
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给了第一个人，它就给不了第二个人。我不说华丽高大的理由，但真实它就这样，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从没有放下过。
说得残忍一些，我们之间，在我这里，它从来就没有开始过。于你而言，你却把她种在了心里，不光开花结果，它还根深蒂固了。以至于这么多年，再没有第二个男人走进去个，你的执着和坚持，也就是自私的表现。
因为有了我，你心里再容不下别的男人。我也一样，在爱情土壤里，已经开不出第二朵娇艳的玫瑰花了。”
说到这里，陆阳又点燃一支烟夹在手指间。刘晓月一边听一边流着泪，心里没有一丝怨恨，这个结果，她猜到了。
“没有爱情，我们之间还有感情，之前我说了，我们是同学，更是朋友。我不敢说自己重情重义，但对你，我从不曾轻视过。发生这样的事，是我酒后无德，你嘴上说的不怨我，没关系。但这不代表我就能一直心安理得，我爱宋莜莜一点不假，从我九七年到锦城见她第一眼开始。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一直彼此尊重，我们谁也没有越雷池半步。
事情出了，我不逃避，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该负的责，我会全部担起来。所以，我还是同样的那句话，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和宋莜莜的关系……”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全都明白了。”刘晓月听不下去了，既然什么都明白了，最后的结果又有什么用。
“谢谢你再次这么坦诚的对我说的心里话，我相信你不是可怜我。这样的结果我能接受，正如你说的那样，爱情不能被分享，给了第一个人，就很难给第二个人。
坦白说，我也不需要怜悯，你给不了我全部，我拥有你的财富和你的躯壳又有什么用？晚上，我们同睡在一张床上，却心思各异，做着不同的梦，我不要这样的生活。
我给了你，我的身心，这是我个人的行为。老话讲强扭的瓜不甜，这话一点不假。之所以会出这种事，没有我的心甘情愿，你又怎么可能现在还左右为难。
这样挺好的，身体不过是一个躯壳，没有你，还会有别人，这没什么两样。我自私一点说，这对我，也许是一种美好，它能给我一辈子甜美的回忆，让我记得，我有过爱，有过我心甘情愿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这就够了。因为，我拥有过。
我们都是新时代的年轻人，思想不会太陈旧，你有你的尊严，我有我的骄傲。多年以后，经过月岁的洗涤，我们依然还能是我们自己，而不是谁是谁的附庸品。
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不需要你负什么责，你也不需要有什么负担，更不需要向宋莜莜解释什么。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们是同学，也还是朋友。”
“这对你不公平，我可以慢慢的去尝试着改变我自己…！”陆阳听明白了刘晓月的意思，他想说更多，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公平的事？如果有，你又怎么会被权贵针对，故意打压你，故意欺负你！”
“这不一样，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陆阳想解释得更清楚。
“这不一样！那我们给宋莜莜的就公平吗？你们彼此相爱了几年，有多少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宣言，这又公不公平？所以，在得失之间，我们不配谈公平，更多的只是既得利益而已。”
刘晓月停止了说话，多说无用，也改变不了多少。陆阳说他能改变，这能成真吗？从来就没有过的东西，是说改就能改的吗？
刘晓月从包里拿出之前写好的辞职报告，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陆阳便抢先问道:“你拿的是什么？你想干什么？”
陆阳眼尖，他看出了刘晓月拿着的人事专用的辞职报告单。
刘晓月也不掩饰，把辞职报告推到陆阳面前，这才开口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之间，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正式向你提出……”
“我不同意！”陆阳不等刘晓月把话说完，便急忙打断刘晓月后面要说的话。
“你之前还说不怨我，你现在样，不是在恨我又是在干什么！”
“没有，我说过我是自愿的，那就一定是真的。辞职这件事也不是今天才决定的，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了，跟昨天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刘晓月赶紧解释起来，她说的是违心话，她没怨陆阳这是真的，但想走，这确实是临时起意的，她无法面对陆阳，也无法面宋莜莜，更无法面对办公室所有的同事。
她可以独自在心里承认她自己是偷，但她不能接受曾经的同事和朋友，在她背后又或者当面说她是行偷者。
说她是掩耳盗铃一点也不为过，但谁没有一点自尊和骄傲呢？
“不管你怎样说，我还是不同意。你知道我请你到公司的初衷是什么吗？抛开你精湛的专业知识不说，我相信信，我需要你。你也知道，公司越做越大，这方面，没有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我怎么能放心，而你，就是我最信任的那个人。
你也许会说，制度健全了，就不存在信任与不信任，只要有专业的知识和能力就行了。可财务工作不一样，它不同于其他普通的工作。你也知道，在财务方面，我是一点都不懂的，换了一个我不信任的人，他们谁都可能背着我做出一些什么事来，而我还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陆阳把自己直面的需求说出来了，可藏在他心里的另一面，他没有说。
他他需要刘晓月帮他把财务关一点不假，这是公事。私事上，他一直想帮刘晓月，用来补偿他对刘晓月的亏欠。
整整七八年的青春时光，刘晓月除了她自己学习上的事，其他心思，放在陆阳身上，这一点，陆阳全知道，他不是石头人。
用陆阳之前的原话讲，没有爱情，但有另一种感情，而且，半分不少。
“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可工作嘛！谁来做都一样，信任嘛！真的可以慢慢建立的，就好比你和李珍姐之间一样，你不一直都很相信她吗，而且，人家也确实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刘晓月这是去意已定，她不接受陆阳的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