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得解药散毒,但云泽返回自己房中查看伤势后,却是发现这次伤情比预想的还更严重。
好在平素习武,筋骨强健,虽豁口瞧着骇人,但得益于黑衣剑客当时点封了穴道,待到处理时,血已止住,加之过往跟着马队在外,少不得受伤,自行上药包扎也是家常便饭,是以回屋后立刻动手清创。
昨夜到家已然三更,打斗翻闹那么一场,又不知过了多时,回屋后处理伤口,自然也不会专门去看时间,末了收拾妥当,往床一趴倒是难得酣睡。
这一觉睡到迷迷糊糊中似乎听着有什么声音,才再睁眼。
平日不是趴睡的人,如此一动不动过了一夜,一睁眼竟觉呼吸一时不畅,也忘了腰上还有伤,刚一抬动上身,当即扯得“嘶”地一疼,至此才算定神。
敲门声继续,云泽便趴着转头朝外,问说“是谁”。
“少爷,老夫人来了。”
听出沈氏声音,云泽眼眉一跳,赶紧起身下地,再是扯动伤口也已顾不得,昨夜趴睡,随意披的中衣,再是如何,至少也得把上装穿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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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云泽将祖母恭敬迎入室内,陪至上座,却见老人家并未落座,反倒站定拿眼来回扫了自己两遍后开口道:“伤在哪里?”
云泽昨夜并未在那两名护院面前露出伤处,此时突然被问,确实有点意外,但他也没隐瞒,只平静回道:“小伤,不碍事。”
老夫人听罢眉头一皱:
“小伤?一开门就有如此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是你闻不到,还是以为我闻不到?”
云泽垂首,低声道:“孙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一边环顾室内一边道:“换下的衣裳呢?”
“祖母,不妨事的。”
老夫人却是重重“哼”了一声:“我是上了年纪不假,可还未到不知人事的地步,”继而转对沈氏道,“去里屋看看,必是掖在哪里,小时候的毛病,如今也是不会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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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不是老夫人揶揄。
云泽的犟脾气,从小时候不肯改口称呼赵氏为母亲时就已显现,为此没少挨爹爹打骂,有那没跑成躲不开的,被打狠了伤到了,破皮流血了小倔驴也不哭,生扛着回屋把沾血的衣服脱下来掖起藏着。
久而久之,倒是连他自己都已经忘了这好像真的成了他一个下意识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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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一同进屋,自然也一同闻见血气,听见吩咐,虽知老夫人是心疼少爷,却没立刻动作,反倒对着云泽道:
“少爷,老奴知晓您心里有数,只是这气味实在太过明显,也不怪老夫人担心,您且领着老奴把那换下来的衣裳取走,若是真的捂着,只怕气味生变,倒是不好。”
初听祖母开口要搜自己屋子,低着头的云泽不觉指头一颤,心中闪过一瞬的不悦,却也没想到沈氏会这么说,当下默默转身。
沈氏看似跟着云泽,实则走得极慢,待云泽手里提着包成一包的衣服出来时,她却是连内室槅门都还没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