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麻哥好眼力，小的确实不是来讨饭的。”
麻子“哼”了一声，将剩下的肉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老子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样，装乞丐？糊弄谁呢？”
宋十七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
“麻哥明鉴，小的确实是来云州城办事的。这不，囊中羞涩，只能出此下策了。”
“办事？办什么事？不会是偷鸡摸狗的吧？”
麻子斜睨着他，眼中满是怀疑。
宋十七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正色道：
“麻哥，小的其实是来云州城做生意的，贩卖些南北货，赚点辛苦钱。”
麻子听罢，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不屑。
“来云州城做生意？哈哈哈哈！小子，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呢？”
“云州城这破地方，能有什么生意好做的？就算真有生意，谁他娘的做生意还装成个叫花子？你糊弄鬼去吧！”
宋十七微微一笑。
“麻哥，云州城自然有我想做的生意，不过，你也别说我，你又为什么装作乞丐呢？”
宋十七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麻子愣住了。
他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嘴里那块肉干仿佛突然失去了滋味。
麻子眯起眼睛，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叫花子”。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哈哈哈哈……你小子，还真敢问啊！老子装乞丐？老子他娘的生下来就是乞丐！你以为老子想装啊？老子要是能像你一样，细皮嫩肉的，还能在这儿吃窝窝头？”
“你……你小子，真是笑死老子了！哈哈哈哈……”
宋十七也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笑。
等麻子笑够了，他才慢悠悠地说道：
“麻哥，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你瞧你，这身板，这力气，哪像个乞丐？说你是哪个武馆的教头，我都信。”
麻子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宋十七不惧反笑。
“麻哥说笑了，小的只是好奇。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装傻充愣呢？”
麻子吐出一口浓痰，粘在地上。
“老子爱装乞丐，关你屁事！你小子，最好老实交代，不然……”
他捏了捏拳头，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宋十七依旧笑眯眯的，似乎没看到麻子的威胁。
“麻哥，我师父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多个朋友多条路。麻哥您说是吧？”
麻子不语，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指着宋十七说道：
“老大还让我试探你呢！小兔崽子，你他娘的还真有两下子，差点连老子都给唬住了！”
宋十七也跟着笑了起来。
“麻哥，彼此彼此。小子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有几分小聪明罢了。”
“毕竟，这云州城，卧虎藏龙，不得不小心谨慎啊。”
“小聪明？我看你是大聪明！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麻子收敛了笑容，眼神锐利地盯着宋十七。
“麻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来云州城做生意的。”
宋十七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做生意？贩卖南北货？你小子骗鬼呢！就你这身手，说是哪个江湖门派的弟子，老子都信！”
麻子显然不信他的说辞。
宋十七也不辩解，只是笑而不语。
麻子见状，也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小子，既然不是乞丐，那混进我们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麻哥，实不相瞒，小弟是想打听一些消息。”
宋十七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
“消息？什么消息？”
麻子来了兴趣。
“关于……云州城最近的动向。”
宋十七顿了顿，观察着麻子的反应。
麻子眉头一皱，眼神中闪过几分警惕。
“你小子，打听这个干什么？”
“麻哥，你也知道，如今世道不太平，我做生意，也得谨慎些，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宋十七解释道。
麻子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抬起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宋十七身上，低声道：
“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有什么目的，奉劝你一句，想活命，就不要提盐的事儿，否则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宋十七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盐？麻哥说笑了，小弟就是个跑腿的，哪敢沾染那些贵重东西。我就是想打听点最近城里的新鲜事儿，也好回去跟东家交差。”
“新鲜事儿？云州城最近最‘新鲜’的事儿，就是盐！”
麻子猛地靠近宋十七，眼底厉色一闪。
“小子，我劝你少管闲事，有些事儿，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麻哥教训的是，小弟谨记。”
宋十七低眉顺眼，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这麻子虽然看着粗鲁，但话里话外透着股机警，显然不是个简单的乞丐。
看来，这云州城的“盐”，果真藏着什么秘密。
“行了，老子看你小子也机灵，今天就提点你一句。”
麻子拍了拍宋十七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让他一个趔趄。
“云州城的盐，现在可是个禁忌，谁碰谁死！你要是真想打听点什么，就去城西的醉仙楼，那里的消息最灵通。”
“醉仙楼？”
宋十七心中一动。
这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对了，是师父！
他依稀记得，师父曾提起过云州城最大的销金窟，正是这醉仙楼。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宋十七点了点头。
“多谢麻哥指点，小弟感激不尽。”
“小子，吃饱没？”
麻子粗声问道，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馒头，递到宋十七面前。
宋十七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麻哥。”
“吃饱了就好。”
麻子收回馒头，塞回自己同样脏兮兮的衣襟里。
“走，回去了。”
“回哪儿？”
宋十七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