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七苦着脸，拿着一个破碗，晃晃悠悠地出了客栈。
他一路走着，嘴里念念有词：
“这叫什么事儿啊，堂堂宋家公子，竟然沦落到扮乞丐……想我宋十七，好歹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如今竟要装成这副鬼样子……”
他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石子骨碌碌地滚出去老远。
“哎，师父的命令不敢违抗啊！这要是我爹在天之灵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走到街角，他看见几个真正的乞丐正围在那里，分享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吃食。
宋十七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他捂着肚子，装作虚弱地走到乞丐堆里，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各位大哥……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几个乞丐上下打量着他，眼里满是警惕。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乞丐瓮声瓮气地问道：
“新来的？哪条道上的？”
宋十七愣了一下。
他哪知道什么道上不道上的？
“我……我四海为家，四处漂泊，走到哪儿算哪儿……”
络腮胡乞丐显然不信，上下打量着他，嗤笑一声。
“四海为家？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倒像是哪家跑出来的小少爷，想体验生活吧？”
宋十七心里咯噔一下，这乞丐还挺精明！
他连忙摆手，解释道：“大哥，您误会了！我真是……家里遭了难，才沦落到这步田地的……”
另一个瘦骨嶙峋的乞丐凑过来，伸手在他身上嗅了嗅，嫌弃地皱了皱眉。
“你身上这味儿，比我们还臭！你是掉粪坑里了吗？”
宋十七尴尬地笑了笑。
心里暗骂林峰，这破衣服，真是害死他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几天没洗澡了……”
络腮胡乞丐哈哈大笑起来。
“几天没洗澡？小子，你怕是几天没吃饭了吧？瞧你那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
宋十七灵机一动，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大哥，您说得对！我真是好几天没吃饭了，饿得都快晕过去了……求求各位大哥，赏口饭吃吧！”
几个乞丐互相看了看，似乎有些动摇。
络腮胡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馒头，递给宋十七。
“喏，给你！看你可怜巴巴的份上，赏你一口吃的。”
宋十七连忙接过馒头，千恩万谢。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他狼吞虎咽地把馒头吃了个精光，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络腮胡乞丐，希望他能再赏自己一个。
络腮胡乞丐看他吃得这么香，也来了兴趣。
“小子，你真饿成这样了？”
宋十七连忙点头：“是啊是啊，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络腮胡乞丐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看你小子还挺实诚的，以后就跟着我吧！我罩着你！”
宋十七心里暗喜。
正愁找不到机会打探消息呢，这下好了，直接混进了乞丐窝里！
“谢谢大哥！以后小弟就跟着您混了！”
络腮胡乞丐指着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男人说道：
“这是瘦猴，偷东西一把好手，京城的耗子见了都得绕道走。”
瘦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宋十七连忙拱手：“猴哥好！”
接下来是一个独眼男人，他那只独眼凶神恶煞地盯着宋十七。
“这是独眼龙，以前是码头扛包的，力大无穷，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宋十七心里嘀咕，这怎么一个比一个凶悍？
他陪着笑脸：“龙哥好！”
最后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麻子坑坑洼洼。
“这是麻子，消息灵通得很，这城里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络腮胡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宋十七暗想，这麻子说不定就是突破口！
他热情地招呼道：“麻子哥好！”
介绍完毕，络腮胡带着宋十七来到他们的“根据地”——城墙根下的一处破庙。
庙里供奉的神像早已残破不堪，地上铺着脏兮兮的稻草。
宋十七强忍着恶臭，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麻子哥，最近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吗？”
麻子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
“新鲜事？多着呢！前几天，城西的王员外家被盗了，据说丢了不少金银珠宝。”
宋十七故作惊讶：“是吗？那官府抓到贼了吗？”
“还没呢，听说那贼是个高手，来无影去无踪的。”
麻子神秘兮兮地说道。
宋十七暗自摇头，这和他要打听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
他想了想，换了个话题：
“我听说最近城里的盐价涨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
麻子一听这话，眼神顿时变得警惕起来。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宋十七连忙解释：“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麻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可信。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盐价涨是因为私盐泛滥，官盐都被挤兑得卖不出去了。”
宋十七心中一动，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那这些私盐是从哪里来的？”
络腮胡乞丐吐了口浓痰，突然打断他们。
“小子，有些事情不该打听就别打听，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他眼神凌厉地盯着宋十七，带着警告的意味。
宋十七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赔笑道。
“大哥教训的是，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络腮胡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麻子。
“麻子，你小子嘴太松了，以后注意点。”
麻子缩了缩脖子，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宋十七见气氛有些紧张，连忙转移话题。
“大哥，咱们平时都干什么啊？”
络腮胡一拍大腿：“还能干什么？讨饭呗！不过咱们可不是普通的乞丐，咱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宋十七装作一脸崇拜。
“哦？大哥，咱们是什么组织啊？”
络腮胡得意洋洋地说道：
“咱们是‘丐帮’！在京城里，谁不知道咱们丐帮的威名？”
宋十七强忍着笑意。
丐帮？
这名字还真是够俗气的。
“麻子哥，这位络腮胡大哥，就是你们的头儿？”
宋十七压低声音，尽量不让络腮胡听到。
麻子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神秘兮兮地凑到宋十七耳边。
一股浓烈的汗臭味夹杂着馊味扑面而来，熏得宋十七差点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