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背着手走在路边，脚踩着白色凉鞋，随意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路明非跟在后面，要不是偶尔跟夏弥搭上两句话，他都担心别人把他当成尾行痴汉。
“喂，二师兄，你是怎么进入卡塞尔学院的呢？”
夏弥忽然开口，脚步放缓，微微抬眸不知看向哪里。
奇怪，为什么她总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
不说点什么出来就是不痛快。
路明非抓抓脑袋，这当然不是什么秘密。
“我么...当时学院来学校招生，我随便乱答了一遍，就这么录取上了...”
现在想想，都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路明非有些汗颜，现在他明白当时为什么自己随便乱答都能进入卡塞尔了，这个学院不看别的，只看血统，自己相当于是走了爹妈留下来的后门。
“是么...那后来呢？你怎么认识苏老师的？我看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叫他老大...”
夏弥没有回头，依旧在自顾自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要是一不小心踢歪了，那就只能再换一个。
反正小石子这种东西，路边多的是。
“你说这个啊...我是之前在网上认识的...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老大星际玩得很厉害...”
“后来老大就出现在我面前了，救我于水火，甚至还被警察给抓了，要是没有老大，可能我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路明非稍稍有些感慨，这一年发生的变化还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连他这个仕兰中学的小透明和顶级衰仔都能背着绝密的任务跑到北京行动。
这要放到一年多前说给他听，他指定会认为这是哪个妄想症脑子不好做梦做得脑子不清醒了。
“这样啊...”夏弥忽然停了下来，路明非也跟着顿了顿，脸色有些疑惑。
不知为何，他竟然从那个乐天派的小师妹背影中看出了深邃的孤独，好似一个人撑着伞行走在倾盆暴雨的湖畔。
又和周围格格不入。
偌大的世界，仿佛只有她在雨里。
一晃之间，这种感觉又消失不见。
“二师兄，我们究竟为什么要屠龙呢？”她轻声问道，没有了调侃的语气，她在认真发问。
路明非不禁挺起了胸膛，咽了下口水，直觉告诉他，一定要好好回答，不能再飙烂话。
“校长说，人与龙的战争，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龙族拥有改写世界秩序的力量，一旦他们醒来，整个世界都会天翻地覆，生灵涂炭。”
“就像混血种，身体里拥有两种血统，当人的善压制了龙的恶，血统没有超过界限，就是我们这种人。”
“而当人的善被龙的恶压制，就会出现龙化现象，要么成为龙，要么成为死侍，大肆作恶。”
“这是一种制衡。”
夏弥闻言轻笑一声，低声复述着：“人的善...龙的恶...”
转过头，她已经换上了一副明媚的笑脸。
“二师兄，这任务太危险了，龙王有没有真的苏醒我们都不知道，你不害怕吗？”
“怕...那肯定还是有点的，不过有老大在，应该会没事的。”路明非抓抓脑袋，抱着对苏鱼的信任道。
“那假如苏老师不在呢？”夏弥幽幽开口。
路明非打了个哆嗦，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多数时间，他都是被时间推着走的那个。
要做什么该做什么，都是别人在告诉他。
有时候自己想要什么，自己都不清楚。
“好啦，我随便说说而已~”一巴掌狠狠拍了下路明非的肩膀，夏弥展颜一笑：“咱们赶紧走吧。”
“哦哦...”
————
北京尼伯龙根深处，苏鱼抬头望着那两颗宛如熔岩般璀璨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那么刺眼。
宛如宇宙中永恒燃烧的太阳。
芬里厄，大地与山之王，掌握着最强的力。
不同于诺顿与康斯坦丁，他现在并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维持着人形，或正在孵化。
他早就已经醒来。
堂堂四大君主中掌握最强力量的龙王，却躲在这样一个逼仄的地方，吃着薯片打游戏，和宅男没什么区别。
说出去或许都没人信。
但芬里厄就是这样，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是王座上的另一位，也是这座尼伯龙根的建造者。
除此之外，薯片和游戏就是他的最爱。
“人们总是会将未知视作危险，这是自然选择的缘故，怪不得他们。”
随意拉出一把椅子，苏鱼施施然坐了下来，丝毫不在意一尊庞大的龙王就在旁边死死盯着他。
或许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苏鱼在短短时间内就穿过了重重阻碍走到了他面前。
肯定是个糕手。
“大傻龙，聊聊么？”苏鱼扬了扬眉头，挥手之间，一座山从穹顶落了下来。
当然，不是真的山，那是漫天的薯片，是苏鱼横扫北京十三个超市的成果。
芬里厄眨了眨眼睛，脑袋歪了歪，龙爪微微握紧，似是有些跃跃欲试。
“不用客气，毕竟登门拜访，怎么能不带礼物呢？”
苏鱼笑了笑，周围萦绕着的似有若无的威压顷刻间散去，要是其他龙王也这么好说话就好了。
“你这里太暗了，你姐姐没教过你不开灯玩游戏伤眼睛吗？”抬手抛出数百颗夜光石，嵌在洞窟石墙上，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洞窟瞬间明亮起来，朝里面望去，最深处一台老式电视机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那里。
和芬里厄的体型比起来，那大概只有他的一枚鳞片那般大小。
芬里厄的注意力被薯片吸引，苏鱼见状，便抬腿朝着里面走去，距离那台老旧的电视机越来越近。
芬里厄忽然焦躁起来，龙尾暴躁地鞭挞着地面。
“放宽心，我对你的宝贝没兴趣，这都什么年代的产品了？你姐也真是的，得跟上时代啊。”
苏鱼打量了两下，老奶奶看了都摇头。
“喜欢打游戏？回头给你介绍个朋友，她也是龙王，而且街霸玩儿得贼厉害。”
“我拼尽全力也不是对手。”
不知为何，难以和人沟通的芬里厄听懂了苏鱼的话，就好像他的话直接响在了心底。
精神力妙用之一，构建精神桥梁，可打破语言不通的窘境。
“这么小的按钮，真是难为你了...”苏鱼扫了一眼摆在地上的操作手柄，难以想象，一头庞大的龙，要操作这样一个对他来说无比渺小的手柄，需要对力量有何种精细的把控。
简直就是开着挖掘机穿针引线。
不愧是力量的君主。
芬里厄对苏鱼口中会打游戏的龙王更感兴趣，他没听到别的，只知道有人能陪自己玩游戏了。
“大傻龙啊，现在外面有三千多混血种，想要你的命呢，你该怎么办？”
芬里厄闻言，冒出白色的鼻息，双目透着狰狞与烦躁。
龙王，四大君主，王座，这个绝巅的种族，有着与生俱来的弊端。
他们的创造者，黑王尼德霍格，在经历了白王叛乱之后，提高了警惕心。
后来诞生的四大君主各为双生子，为的就是制衡他们彼此的力量。
王座之上，双生子各自掌握权与力。
掌握权的，虽然拥有堪称法则般的权限，但却力量薄弱。
就像青铜与火之王中的诺顿，拥有对领域内火焰和金属的绝对权力，被称为“炼金的王座”，能达到炼金术的极限，但力量单薄。
掌握力的，虽然拥有颠覆世界的伟力，但自身却有着难以弥补的缺陷。
像康斯坦丁，天生身体虚弱，难以发挥实力，又比如眼前的芬里厄，天生...智力缺陷。
这种权与力的分离导致了王座虽强，但单个龙王却无法发挥全部实力，除非他们相互吞噬，诞生完整的王座。
洞窟内沉寂片刻，苏鱼一拍脑门。
“我的万界中转站，好像还缺个守护神兽...”
“要不要来？”
芬里厄歪了歪脑袋，听不懂思密达，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龙鳞片片翻涌，巨口微张，薯片渣子掉了一地，喉咙发出低沉的龙吟。
多好的龙王啊，都这样了还没有直接发动进攻。
像个龇牙咧嘴生闷气的小屁孩。
毕竟从心智上来说，他和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我可以保证你安全，薯片不限量，每天吃吃喝喝打游戏就行，还有定制的超大电子屏幕和操作手柄，怎么样？”
芬里厄鳞片一收，这下他听懂了。
龙王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